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打在脸上如同刀割。离开京师的繁华,越往北行,景象愈发荒凉。官道两旁,村落稀疏,田地贫瘠,时见废弃的烽燧和残破的堡寨,无声诉说着边塞的沧桑与紧张。萧景珩随定北侯慕容皓率领的三万援军,日夜兼程,终于在半月后,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重要枢纽——北疆重镇,朔州城。
朔州城虽非最前线,却是大军集结、粮草转运的要地。城墙高大厚重,饱经风霜,布满刀劈箭凿的痕迹。城头旌旗招展,甲士林立,戒备森严。然而,当萧景珩踏入城中,眼前所见,却让他心中震撼,先前对边关艰苦的想象,远不及现实之万一。
街道上,一队队刚从前线轮换下来的边军士兵,相互搀扶着走过。他们大多衣衫褴褛,满面尘灰,许多人身上带着尚未愈合的伤痕,包裹的麻布渗出暗红的血渍。眼神中充满了疲惫、麻木,以及一种在生死边缘挣扎久了之后特有的漠然。他们的兵器铠甲,大多老旧不堪,铁甲锈迹斑斑,皮甲开裂,与京师禁军的鲜衣亮甲形成天壤之别。
运粮的民夫推着独轮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瘦骨嶙峋,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草药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味,那是伤兵营地方向传来的。
慕容皓老将军入城后,即刻前往帅府与朔州守将议事,部署防务。萧景珩则依职权,首先视察城中的粮仓、武库及伤兵安置之所。作为“参军知事”,协调后勤、安抚军民是他的首要职责。
在朔州司马的陪同下,萧景珩首先来到城西大营的伤兵区。尚未走近,痛苦的呻吟声、压抑的咳嗽声便混杂着血腥与药味扑面而来。所谓的“病房”,不过是些简陋的营帐,地上铺着干草,伤兵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缺医少药,许多重伤者只能听天由命。一位年迈的医官带着几个学徒,忙得脚不沾地,却是杯水车薪。所见景象,触目惊心。
“军中药材……可还充足?”萧景珩沉声问道,心情沉重。
朔州司马面露难色:“回禀参军,药材一直紧缺。近日战事紧张,伤患激增,更是捉襟见肘。加之北地严寒,运输不易,许多药材运到也已霉变……”
萧景珩眉头紧锁。他又查看了粮仓,存粮虽暂时无虞,但堆放杂乱,防潮防火措施简陋,运输全靠人扛马拉,效率低下,损耗巨大。武库中的军械,也多有损坏待修。
夜晚,回到临时安排的住所——一处简陋的官舍,萧景珩心潮难平。窗外寒风呼啸,仿佛夹杂着伤兵的哀嚎。他抚摸着怀中梁婉清所赠的玉佩,感受到的不仅是儿女情长,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边关将士在此浴血奋战,守护国门,若后勤不济,医疗匮乏,无异于让他们白白送死!自己既来此,绝不能坐视不理。
他铺开纸张,就着昏黄的油灯,开始梳理日间所见所闻,脑中飞速运转,结合前世所知的一些现代管理理念和简易技术,思考改良之法。
后勤运输方面: 他注意到运输队组织混乱,车辆载重不合理,路线规划不佳。他连夜起草了一份《粮秣器械转运条陈》,提出“分段接力、定人定责”之法:将长距离运输分为数段,每段设固定民夫车队,熟悉路况,减少空载往返;制作统一规格的运粮袋和标识,便于清点装卸;规划出几条优先保障的运输路线,并建议在关键节点设立简易中转仓,减少途中损耗。
伤员救护方面: 眼前的惨状最让他揪心。他提出设立“三级救护”体系:战场就地由随军医士进行最紧急的包扎止血(一级);后送至团、营级设立的临时救护点进行清创、固定等初步处理(二级);重伤员则尽快送至如朔州城这样后方的“伤兵营”进行集中治疗(三级)。同时,他建议大量招募朔州城内略通草药、愿意帮忙的妇人,经过简单培训,协助护理伤兵,清洗包扎,以弥补医官不足。他还凭记忆画了几种简易担架、夹板的图样,命人尽快赶制。
此外,他还注意到边军士气低落,除了赏罚制度,亦需精神安抚。他建议由军中识字的文书,定期将朝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