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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仗局大院平日里虽不算清净,却也井然有序,今日却透着一股异样的混乱。远远便看到院中堆放着不少木材、铁料,几名工匠懒散地坐在墙角,手中摆弄着工具,毫无赶工的紧迫感。听到轿辇的动静,兵仗局的官员们才慌忙从各自的房中跑出,为首的是一位身材肥胖、面容圆胖的官员,正是兵仗局大使周元。他一身官服穿得歪歪扭扭,脸上堆满谄媚而惶恐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侯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周元躬身行礼,肥胖的身躯几乎弯成了虾米。
萧景珩并未下轿,只掀开车帘,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周大使,本官奉旨来验看今日交付的箭矢,不必多礼,前头带路。”
周元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不敢违抗,只得讪讪地应道:“是是是,侯爷请随我来。”
萧景珩下了轿,径直跟着周元走向后院的库房。库房大门敞开着,里面堆满了一捆捆的箭矢,空气中弥漫着木材与铁器的味道。萧景珩走上前,随手从最外侧的一捆中抽出一支箭,入手便觉得重量偏轻。他仔细端详,只见箭杆表面虽光滑,却隐约可见几道细微的裂纹,箭头色泽暗沉,显然是锻造时火候未到。
他手指微微用力,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那看似完好的箭杆竟直接断裂开来,木屑纷飞。萧景珩又接连抽出几支,情况大同小异,要么箭杆易折,要么箭头松动,这样的箭矢别说射穿匈奴的铠甲,恐怕连拉开强弓都容易断裂伤人。
“这就是你兵仗局交出来的军需?” 萧景珩将断箭狠狠掷于地上,声音震怒,目光如刀般扫过在场的兵仗局官员,“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用性命守护家国,你们却在后方以次充好,敷衍塞责,延误军机!此等行径,该当何罪?!”
周元吓得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很快便红肿起来:“侯爷明鉴!下官…… 下官实在是有苦衷啊!并非下官有意敷衍,实在是工部拨付的银钱不足,采购优质铁料和木材极为艰难,工匠们的工钱也拖欠了许久,人心浮动,手艺自然难以施展,下官…… 下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萧景珩怒极反笑,一步步走到周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推诿之词!我来问你,上月初三,户部特意拨付给兵仗局五万两专项银饷,用于采购物料、支付工匠工钱,这笔银子如今何在?采购物料的账册、工匠的工钱发放记录,立刻拿来我看!”
周元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本想以银钱不足为借口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萧景珩对拨款事宜了如指掌,这下彻底慌了神。
萧景珩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这其中定然牵扯着贪墨亏空之事,或许还与赵党脱不了干系。他不再与周元废话,转头对身后的展鹏和王郎中下令:“展鹏,立刻带人查封兵仗局所有账册库房,仔细搜查,不得遗漏任何一本账册、一枚铜钱!王郎中,你带人清点库房内现存的物料、银钱,核对账目,若有亏空贪墨之处,一一记录在案,一查到底!”
“属下遵命!” 展鹏沉声应道,立刻挥手示意身后的劲卒行动。数十名黑衣劲卒迅速散开,控制了兵仗局的各个出入口,查封账房与库房,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王郎中也不敢怠慢,带着几名户部吏员,取出算盘与纸笔,开始逐一清点。
萧景珩冷冷地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周元:“在本官回来之前,兵仗局一应人等,不得擅离半步,若有违抗者,以延误军机论处!” 说完,他拂袖而去,直奔工部衙门。
他心中清楚,兵仗局的问题绝不是孤立的,银钱拨付、物料供应皆由工部统筹,周元口中的 “银钱不足”,多半是工部那边出了问题,要么是拨款被克扣挪用,要么是有人故意拖延供应,这背后定然有赵党势力在推波助澜。
工部衙署离兵仗局不远,片刻后,萧景珩便已抵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