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桌椅上摆着几碟简单的菜肴和一壶劣酒,显然是仓促准备的。
两人入座后,李敢也不寒暄,直奔主题,拿起木筷指着舆图:“匈奴左贤王亲率八万主力,将朔州团团围住,已猛攻半月。我军凭借城墙坚守,击退敌军七次进攻,但伤亡惨重,原有三万守军,如今只剩两万出头,伤亡近三成,且多为精锐。”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箭矢、滚木已消耗过半,御寒衣物和伤药更是奇缺。城中百姓断粮多日,只能以稀粥度日。匈奴骑兵机动性极强,日夜袭扰粮道,此前三次派出去求援的队伍,无一生还,如今朔州已成孤城,与外界联络彻底断绝。”
萧景珩拿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眉头微蹙。他知道李敢说的是实情,沿途的荒凉与城中的惨状,都印证着战局的严峻。
“参军带来的援军与粮草,无异于雪中送炭。”李敢举起酒杯,语气沉重,“但即便加上援军,我军总兵力也不足四万,与匈奴八万大军相比,仍是敌众我寡。且我军将士多为步兵,匈奴则以骑兵为主,野战极为不利。不知参军远道而来,可有破敌良策?”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景珩,既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边关将士已鏖战多日,士气虽在,却也濒临极限,他急需一个能破局的办法。
萧景珩放下酒杯,神色从容,不疾不徐地说道:“将军,末将初来乍到,尚未摸清敌军具体部署,不敢妄谈战阵之事。但敌强我弱,硬拼绝非上策,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末将离京前,曾蒙陛下密召,陛下提及匈奴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左贤王与右贤王素有嫌隙,左贤王势大,一直觊觎单于之位,右贤王恐其威胁,早已心怀不满。陛下授意,可尝试‘以夷制夷’之策。”
“以夷制夷?”李敢眼中精光一闪。
“正是。”萧景珩点头,“末将带来的人中,有一人名唤阿木,原是草原乌桓部的质子,后归顺我朝,精通胡语,且熟悉草原各部的情势。末将打算派阿木携重礼,乔装成牧民,秘密潜入右贤王的领地,许以好处——若右贤王能袭扰左贤王后方,待破敌之后,朝廷愿将边境三座互市划归其部;若他不愿出兵,只需按兵不动,不与左贤王呼应,朝廷也会给予厚赏。”
李敢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此计甚妙,与末将所想不谋而合。只是草原部落向来反复无常,右贤王未必会轻易相信我们,且路途艰险,阿木此行九死一生。”
“末将明白。”萧景珩语气坚定,“但眼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要有一线希望,便值得一试。阿木忠诚可靠,且胆识过人,定能不负所托。”
他看向李敢,补充道:“在阿木出发前,当务之急是稳住城防,安抚将士与百姓。末将带来的粮草,可先分发给伤兵与守城将士,再酌情接济百姓;御寒衣物优先配给城头戍守的士兵;伤药虽有限,但末将已让随行的医官与城中军医汇合,尽量调配使用。援军长途跋涉,虽疲惫却士气尚可,休整一日后,便可接替部分守城将士,让他们能喘口气。”
李敢闻言,心中彻底放下了对萧景珩的疑虑。这位帝婿不仅有战略眼光,且行事务实,考虑周全,绝非纸上谈兵之辈。他举起酒杯,脸上露出久违的一丝暖意:“参军所言极是!便依参军之计行事。联络右贤王之事,便拜托参军;城防与军需调配,末将亲自督办。”
“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萧景珩举杯,与李敢轻轻一碰,杯中烈酒入喉,辛辣滚烫,却让两人心中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夜色渐深,议事完毕,李敢派人将萧景珩送至驿馆休息。萧景珩却辗转难眠,披上披风,独自登上了朔州城头。
寒风呼啸,如鬼哭狼嚎,刮得人脸颊生疼。萧景珩望着远处匈奴大营的灯火,连绵数十里,像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这座孤城。城头的将士裹紧了衣裳,握着冰冷的兵器,警惕地盯着远方,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在寂静的夜里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