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站在崩毁的石阶前,凝视着那座被山风吹拂已不知多少年的古庙废墟。
风沙呼啸,天空灰暗,像永恒埋葬在尘土下的史书章节,随时会从裂隙中崩落。
“到这里,线索就断了?”凌澜皱眉,手中握着撕开了一角的兽皮古图,“玄甲军的路标到此为止,后面的记录都被挖走了。”
沈砚没有说话,只是走近废墟中心那块半塌的石碑。
碑面斑驳,但仍隐约能看到一行古老刻字:
——“伪天之血不可封,封之必反噬。”
月魂神女轻声道:“这句话……像是在警告后人。”
沈砚蹲下,仔细触摸碑纹,指尖划过一丝冰凉的裂痕,随后缓缓开口:
“不像警告,更像记录。”
“记录?”凌澜皱眉,“记录什么?”
沈砚抬头看向废墟深处。
“这是玄甲军留下的最后一次交代。不是给后来人看的,是给自己看的……提醒自己,这里发生过什么。”
空气霎时沉默。
古庙四周,碎裂的神像横倒一地,石臂、石腿、断裂的神杖散落成枯骨破片,仿佛曾经发生过惊天巨战。
月魂神女突然闭上眼,耳边似乎响起什么。
“周围……残留过血的震荡。”她低声道,“一种非常古怪的、带神性的血。”
沈砚立刻看向她:“能定位吗?”
“在最深处。”
众人顺着神女指向的方向,一路踏入沉埋的台阶。
碎石压过脚底,发出干裂碎音。
不多时,一座几乎完全埋入土层的暗室入口显露出来,石门半开,像一个吞噬黑夜的深渊。
凌澜抬起火折,闪烁火光照见门后的痕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爪痕?”
沈砚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不,是抓痕。
但更像是某种巨兽拼命从内部撕出的痕迹。
石门内侧,被硬生生刮出了三道深到几乎贯穿石壁的裂坑——那种力量,明显不是人类所能留下。
“里面困着什么东西?”凌澜喉结滚动。
“别说困着,”沈砚低声道,“可能曾经困过。”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缓步踏入暗室。
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像封千年的冰墓。
石壁纹路密布,许多已经模糊,唯独最中央的光阵残痕还亮着点点银芒。
月魂神女眉心发亮:“这是古昊文明的封印术式。”
沈砚环视一圈,忽然指向地面。
“看那边。”
昏暗中,一串深黑色的痕迹呈溅射状散开——像血,却黑得不正常,仿佛吸光一般。
凌澜蹲下,小心触碰,下一瞬却整个人僵住:
“冷!像冰渣一样冷!”
沈砚取出封灵铜片,让痕迹光线折射,终于看清那团痕迹的真正形态。
并不是血迹。
而是一块干涸的、凝固成鳞片形态的血肉碎片。
像龙鳞,又像硬化的神血。
凌澜喉咙发紧:“这玩意……不会是活物脱落的?”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
“玄甲军来这里,是为了封它。”
“那……是什么?”凌澜心底发寒。
沈砚抬眼,望向暗室最深处——
一具干枯而高大的尸影端坐在那里,身体覆满古老兵甲,甲面裂开百道缝纹,像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撑爆。
尸身胸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洞口边缘,全是撕裂般的裂纹。
“那是……”凌澜声音发抖,“从里面撑开的?”
沈砚目光如铁。
“伪天之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