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拍手:“对哦!妈妈说那是‘勋章’呢!”她抢过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妈妈的手有颗小星星,是菜刀给的勋章,摸我头发时,勋章会发光。”写完把本子举得高高的,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
一尘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地下室的暖,比煤炉的温度更实在。张老师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个眼神——那眼神里藏着欣慰,像看到破土的种子终于冒出绿芽。他想起早上整理旧稿时,翻到自己年轻时写的“月光是块碎银子,落在妈妈晾的白衬衫上”,那时总觉得不够好,此刻却明白,所谓好诗,原是藏在生活褶皱里的真诚。
夜色渐深,巷子里的狗吠声远了,只剩下煤炉偶尔的“噼啪”声,和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念念写完最后一句“妈妈的手牵着我,像牵着颗会发芽的种子”,把本子抱在怀里,说要等妈妈回来念给她听。张老师送她到巷口,回来时手里多了枝玉簪花,是从院墙边折的,花瓣上还沾着夜露。
“插在你那只青瓷瓶里正好。”她把花递过来,指尖带着点露水的凉,“你看,写诗哪用得着什么大道理,不过是把日子里的碎光,串成串罢了。”
一尘把玉簪花插进瓶里,夜露顺着花瓣滴落,在桌布上晕出小小的湿痕,像句没说出口的诗。台灯的光落在那页“妈妈的手”上,落在张老师新添的批注旁,落在墙角那堆等待明天被翻开的诗集上,把整个地下室烘得暖暖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甜甜的、会发芽的味道。
煤炉上的余温还在,南瓜粥的香混着玉簪花的清,在暮色里慢慢漾开。他忽然明白,所谓诗与远方,原是藏在这样的夜晚里——有愿意听你念诗的人,有能把日子酿成蜜的笔,还有颗愿意为“妈妈的手”停留的心。
张老师走后,地下室里只剩下台灯的光晕和玉簪花的淡香。一尘把念念落下的橘子糖纸抚平,夹进那本写着“妈妈的手”的方格本里,糖纸的橘色在泛黄的纸页间,像块小小的、会发光的琥珀。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翻开张老师带来的酱菜罐,玻璃罐里的黄瓜条泛着油亮的光泽,带着点微辣的香。就着剩下的南瓜粥吃了两口,忽然发现粥里的南瓜块煮得极烂,轻轻一碰就化在舌尖,像被岁月熬软的时光。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浓稠,顺着窗棂淌进来,在地上积成片银亮的水。他想起刚才念念写的“勋章会发光”,忽然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封面磨白的《诗经》。指尖划过“蒹葭苍苍”的字样时,竟觉得那些古老的句子也沾了点南瓜粥的甜——两千年前的白露,和此刻台灯下的糖纸,原来能在同一页纸上相遇。
这时,桌角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老师,我把诗念给妈妈听了,她哭了,说要谢谢您。——念念”。短信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颗刚剥壳的橘子糖。
他握着手机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不客气”,想了想又加了句“明天带妈妈来听诗吧”。发送的瞬间,台灯忽然闪了闪,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玉簪花的花瓣轻轻颤了颤,落下一滴夜露,正好打在“白露为霜”的字旁,晕开个小小的湿圈,像给古老的诗句,点了个甜甜的句点。
夜渐渐深了,煤炉的火弱了下去,只留着点余温。一尘把诗集摞好,将那枝玉簪花摆在最上面,花瓣上的露水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像谁不小心撒了把星星。他知道,等明天太阳升起,会有更多双握着笔的手,在纸上写下“妈妈的皱纹”“爸爸的烟味”“奶奶的蒲扇”,而这些带着体温的句子,会像南瓜粥的甜香一样,慢慢漫过整个地下室,漫过每个等待被温柔填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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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巷口的豆浆摊就飘起了白汽,混着油条的香,漫过地下室的窗棂时,一尘正往墙上贴新裁的宣纸。宣纸上用淡墨写着“今日主题:身边的暖”,墨迹还带着点湿,被煤炉的暖风吹得微微发卷,像片刚抽出的新叶。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老师领着三个老人走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