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暴雨天，楼梯漏了水，一尘蹲在这里用水泥补了一下午，弄得满身泥，却笑着说“这样就能再撑几年，等孩子们长大了，还能来这儿躲雨读诗”。现在台阶上的水泥补痕还在，被无数双脚磨得光滑，像块温暖的疤。
只是这次，没人在楼梯口端着热水笑等。记忆里那个总是穿着浅蓝衬衫的身影，那个会把热水递过来说“慢点走，楼梯滑”的人，不在了。只有空荡荡的回声，顺着楼梯往下淌，轻轻撞在地下室的墙上，又弹回来，裹着潮湿的气息，落在每个人的心上，沉甸甸的。
地下室的灯还亮着，是盏老式的拉线灯，昏黄的光在天花板上投下圆圆的光晕。角落里的旧沙发套着蓝布罩，布上沾着点咖啡渍，是上次孩子们在这里画画时洒的，一尘说“这样才像家，有点痕迹才暖”。沙发前的矮桌上放着个粗陶茶壶，壶里的茶早就凉透了，杯底沉着几片干枯的茶叶，像凝固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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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墙的书架比楼上的更旧，上面摆着的大多是绝版的诗集，书脊上的字已经模糊，却被一尘用小纸条重新写了贴上去，纸条的边角都磨卷了。最上面一层放着个铁皮饼干盒，里面装着孩子们送的小礼物：缺了腿的布娃娃、画满诗的石头、用糖纸做的花，每样东西下面都压着张便签，写着“琳琳送的，她说娃娃能陪着读诗”“小虎捡的石头，说像颗心”。
阿哲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那本《飞鸟集》，书脊上有个浅浅的牙印，是他小时候调皮咬的，一尘却一直没舍得换，说“这样才独一无二”。他抽出书，扉页上有一尘用钢笔写的字：“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送给阿哲，愿你永远有歌唱的勇气。”字迹力透纸背，像一道温暖的光，落在他潮湿的眼底。
小女孩跑到地下室的画板前，那上面还留着她没画完的向日葵，颜料已经干了，却依旧鲜艳。她拿起画笔，蘸了点黄色，在花盘上添了个小小的笑脸，轻声说：“陈老师，我把你的向日葵画完了，你看，它在笑呢。”
老周坐在旧沙发上，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一尘最爱喝的龙井，他小心翼翼地捏了点放进粗陶茶壶，又倒了些热水，说：“他总说，地下室的茶要慢慢泡，才能出味道。今天咱们就等他一会儿，像以前那样，泡壶茶，等茶凉了，他说不定就回来了。”
张老师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小窗，秋风带着梧桐叶的碎响钻进来，吹起桌上的几张诗稿。那是一尘没写完的《暖光》，字迹停留在“灯亮着，人等着……”后面，像是在等谁来续写。她弯腰捡起诗稿，轻轻抚平，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落在“等”字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像给这个字添了颗跳动的心脏。
地下室的时光过得很慢，像茶壶里慢慢舒展的茶叶。没人说话，却有种默契在流淌——在这里，仿佛一尘从未离开，他只是去泡了壶茶，去整理了下书架，等会儿就会从楼梯口探出头，笑着说“你们来啦，茶刚泡好”。
阳光透过小窗，在地上投下移动的光斑，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这里的一切。旧书的香，菊花茶的苦，孩子们的画，没写完的诗，还有每个人心里那句没说出口的“舍不得”，都在这暖黄的光里，慢慢沉淀，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陪伴。
楼梯口的“吱呀”声再次响起时，大家都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却只见秋风卷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台阶上，像一封来自远方的信。
阿哲深吸一口气，把《飞鸟集》放回书架，轻声说：“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他总爱干净。”
大家应声而动，阿哲擦着书架上的灰尘，老周续着茶壶里的水，张老师整理着散落的诗稿，小女孩给画板上的向日葵添着颜色。动作里带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像无数个过去的午后，他们在这里一起等待，一起温暖，一起把时光酿成诗。
秋风还在吹，梧桐叶还在落，老书店里的光却一直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守着那些关于爱与诗的记忆，也守着一个无声的约定——只要这里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