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拿去!” 她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几张印着红章的票券,递给了苏晚月,又转头对李技术员说,“李技术员,这旧机头就按你说的,二十块加五张券,卖给她!钱…就按她说的打欠条!我做见证人!”
李技术员看看一脸豁出去的张大姐,又看看眼前这个瘦弱却眼神亮得吓人的年轻媳妇,叹了口气,摇摇头:“行吧行吧!算我倒霉!欠条拿来!” 他实在不想再纠缠了。
苏晚月几乎是飞奔回屋,颤抖着手写下一张欠条,按上鲜红的手印。当她把那八块七毛三分钱和五张带着张大姐体温的工业券交到李技术员手里,换回那张写着“今收到苏晚月购买返修蝴蝶牌缝纫机头一台”的简陋收据时,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后背的衣衫也湿透了。
李技术员摇摇头,推着自行车走了。张大姐忧心忡忡地拉着苏晚月的手:“月妹子,五天…你可一定要弄到啊!姐这嫁妆就指望你了!”
“放心,张姐!” 苏晚月用力点头,声音微微发颤,却无比坚定。她看着张大姐离开,这才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向那台冰冷的、油布包裹的缝纫机头。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油布,露出里面黑沉沉的铸铁机身,机头上还残留着机油的味道和几处明显的锈迹。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带着近乎虔诚的敬畏,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金属机身,感受着那粗糙的纹理和沉甸甸的分量。
这不是冰冷的机器。这是她的刀,她的剑,她在这荆棘丛生的世界里,为自己劈开一条生路的唯一依仗!
夕阳西沉,将筒子楼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晚月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那沉重的缝纫机头连拖带拽地弄回自己那狭小的房间。机头放在地上,像一个沉默而威严的黑色堡垒。她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汗水浸透了额发,黏在脸颊上,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兴奋和迫不及待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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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来抹布,仔细地擦拭掉机头表面的油污和灰尘,露出它本来的模样。果然是台老“蝴蝶”,虽然半旧,但铸铁的骨架依旧厚重结实。她找出家里仅有的几件简陋工具——一把螺丝刀,一把钳子,还有一小罐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缝纫机油。
苏晚月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前世修缝纫机的零星经验。她小心翼翼地拧开机壳上的螺丝,卸下外壳,露出里面复杂的齿轮、连杆和梭床。机油干涸,齿轮和轴承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梭床的轨迹也有些滞涩。她屏住呼吸,用抹布蘸着机油,一点点地、极其耐心地擦拭着每一个零件,给每一个轴承点上油。动作生疏,却异常专注。昏黄的灯光下,她伏在冰冷的机器上,鼻尖几乎要碰到那些沾满油污的金属零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上也蹭上了几道黑乎乎的油渍,可她浑然不觉。这一刻,她仿佛在与这台沉默的机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彻底黑透了,筒子楼里各家各户的灯光次第亮起,又次第熄灭。苏晚月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台机器,和手中沾满油污的工具。
“咔哒…咔哒…嘎吱…”
她反复调试着,手指被冰冷的金属冻得发麻,被细小的毛刺划出几道血痕。失败了无数次,机针不是跳线就是断线,梭床不是卡死就是抛线。每一次失败都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刚刚燃起的希望上,但她咬紧牙关,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股近乎偏执的倔强。
“再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油污混着汗水在脸上抹开一道滑稽的痕迹,眼神却锐利如刀。她重新穿上线,换上新的机针,再次小心翼翼地转动轮盘。
“嗡……”
这一次,机针带着底线顺畅地落下,穿透了垫在下面的厚布片!没有跳线!没有断线!梭床“哒哒哒”地欢快转动着,勾出整齐而细密的线迹!
成了!苏晚月猛地停下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完美的线迹,又看看手中沾满油污、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机器。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