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合同轻轻放回桌上,声音斩钉截铁,“十块五。这是我们的底线。”
“十块五?!”陈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苏老板,你开国际玩笑咩?你以为你系边个?国营大厂咩?”
作坊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张姐紧张地拽了拽苏晚月的衣角。十块五?这简直是在虎口拔牙!
苏晚月脊背挺得笔直,无视陈生的嘲讽,继续冷静地陈述:“陈老板,我的货值这个价。国营厂的货,用料或许一样,但款式呢?死板!做工呢?粗糙!您去夜市看看,同样的蝙蝠衫,我的货比国营柜台卖的贵一块钱,照样抢手!为什么?因为我的版型更挺括,走线更细密,踩脚裤的松紧带用的是进口橡筋,不会洗两次就松垮!” 她拿起一件做好的样衣,手指灵巧地翻开内衬的缝线处,“您看看这锁边,看看这针脚密度!再摸摸这料子的垂感和透气性!香江那边人工贵,您心里比我清楚。十块五,您拿回去,贴上‘美姿’的牌子,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我们赚的,不过是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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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像连珠炮,条理清晰,直击要害。陈生脸上的倨傲和轻蔑渐渐凝固了。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的女老板。那双眼睛里的光芒,不是怯懦,不是祈求,而是一种近乎赌徒的决绝和对自己产品的强大自信。他拿起苏晚月递过来的样衣,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布料,翻看着做工细节,眉头微微蹙起。确实…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苏晚月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动摇,立刻趁热打铁:“至于交期和质量,陈老板放心。合同可以写,延期一天,扣百分之二。次品,按件扣款,整批拒收太霸道,我们小作坊承受不起。” 她放缓了语气,带上一点诚恳,“陈老板是做大生意的,眼光长远。我们‘晚风’虽然小,但志气不小。这笔单子做好了,是双赢。您得到的是稳定、优质的货源,我们得到的是发展和向您学习的机会。以后,我们就是您在内地最可靠的合作伙伴!” 她特意加重了“合作伙伴”四个字。
作坊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姐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女工们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生。
陈生沉默了。雪茄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他看看合同,又看看苏晚月,再看看手中那件做工确实无可挑剔的样衣。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掐灭了雪茄,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落在苏晚月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和忌惮。这个内地女人,不简单!那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和对商机的精准把握,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也看到了更大的潜力。
“苏老板,”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倨傲,多了一份商人的权衡,“你,好犀利(好厉害)。” 他拿起那支金笔,在合同上龙飞凤舞地划掉几个数字,重新写上:“单价,十块二。交期,三个月。延期一天,扣百分之三。次品,按件扣款,累积超过百分之五,整批拒收。” 他放下笔,看向苏晚月,“这是我的底线。签,还是不签?”
十块二!虽然比苏晚月要的少三毛,但比起最初的八块五,已是天壤之别!而且扣款比例和次品处理方式都大大放宽了!
苏晚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知道,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再逼,这条唯一的生路可能就断了。
“签!” 没有任何犹豫,苏晚月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她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金笔,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颤。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苛刻条款——三个月一万套,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旦失约,预付款杯水车薪,作坊将背负巨额债务,万劫不复!
这是真正的生死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前世她懦弱退缩,落得惨死下场。今生,纵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闯!这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