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淤泥,一点点漫过胸口,堵得她几乎窒息。眼眶干涩得发痛,却流不出一滴泪。原来人到了极致的绝望处,连哭都是一种奢侈。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边的冰冷和黑暗吞噬时,两道刺目的、雪亮的光柱,如同两柄冰冷的利剑,骤然撕裂了前方的黑暗,直直地打在她身上!
苏晚月被强光刺得猛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
引擎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稳稳停下。锃亮的车漆在昏黄路灯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像一块移动的黑色墓碑。
后车窗缓缓降下。
一张熟悉的脸,带着温文尔雅、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出现在苏晚月模糊的视线里。周文斌。
他穿着笔挺的毛呢大衣,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羊绒围巾,与车窗外苏晚月冻得发青的脸色和破旧的棉袄形成了刺目的对比。他微微倾身,隔着冰冷的空气,声音温和得如同拂面的春风,却让苏晚月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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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月妹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冻着?快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嘴角噙着那抹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刺向她最脆弱狼狈的神经末梢,“唉,你说这事儿闹的……我都听说了。行野哥也真是,关键时候人不见了影儿?让你一个女同志受这么大罪。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一种令人作呕的、猫捉老鼠般的从容和诱惑,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砒霜,“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你点个头,说声‘周大哥,帮帮我’,那封条……明天就能揭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月苍白如纸、冻得失去血色的脸上,又缓缓扫过她沾满尘土、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棉鞋,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因为寒冷和用力紧握而指节发白的手上。那眼神里的“怜悯”和“施舍”,比最恶毒的嘲讽更令人屈辱。
“求我,就帮你。” 周文斌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恶魔低语般的蛊惑和冰冷的胁迫,清晰地穿透凛冽的寒风,砸在苏晚月的耳膜上,也砸在她摇摇欲坠的尊严上。“很简单,不是吗?总好过你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这冰天雪地里……求告无门吧?”
“求我。”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晚月的心上。一瞬间,所有的寒冷都被一股从灵魂深处爆燃起来的灼热愤怒所取代!那愤怒烧干了眼底最后一点湿意,烧得她浑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求他?
求这个前世将她推入深渊、今生步步紧逼的豺狼?!
求这个在陆家寿宴上假意关怀、背地里却勾结陆行邦断她原料、盗她版权的伪君子?!
求这个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刻,开着锃亮的轿车,带着施舍般笑容出现的恶魔?!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股铁锈般的腥甜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就在周文斌那胜券在握、带着一丝残忍快意的目光注视下——
苏晚月猛地抬起了头!
路灯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打在她脸上,清晰地映照出那双眼睛。里面没有泪水,没有哀求,没有他预想中的崩溃。只有一片被怒火烧灼过的、寸草不生的荒原,荒原之上,是淬了冰、淬了火、淬了钢铁般不屈意志的寒芒!那眼神锐利、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直直刺向车窗里那张虚伪的笑脸!
她的脊背,在寒风中绷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翕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土深处艰难撬出的冰凌,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砸碎一切的决心:
“我苏晚月的脊梁……”
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之力,砸碎在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