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味。十几台崭新的“蜜蜂牌”缝纫机整齐排列,发出轻微的嗡鸣。然而此刻,气氛却有些凝滞。
新来的下岗女工们被安排在裁剪组,跟着老师傅学习如何用沉重的裁剪刀沿着划好的粉线精准下料。这看似简单的活计,却让习惯了纺织机轰鸣和纱线穿梭的她们,显得笨拙而紧张。
“哎哟!” 一声压抑的痛呼。
刘彩霞看着自己不小心被裁剪刀锋利的刃口划破的手指,血珠迅速冒了出来。她慌忙把手指含进嘴里,脸上血色褪尽,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更多的是惊慌和自责。旁边几个女工也吓得停下了手,手足无措。
负责带她们的车间主任老马,一个在国营厂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师傅,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背着手踱过来,看着刘彩霞还在渗血的手指,又看看案板上那块因为紧张而剪歪了一寸的布料,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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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这都干的什么活!” 老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国营厂老派干部特有的严厉和不满,像鞭子一样抽在女工们的心上,“这料子多金贵!剪坏一块就是大损失!手指头是豆腐做的?连个剪刀都拿不稳!你们在纺织厂那些年,就光学会磨洋工了?” 他目光扫过案板上一块剪歪的布料,语气更重,“这歪歪扭扭的,能上缝纫机吗?简直是糟蹋东西!我看苏厂长就是心太善,招你们这些…”
“马主任!”
一个清亮而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打断了老马即将出口的更难听的话。
苏晚月不知何时站在了车间门口,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训斥。她快步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沉静如深潭。她先是看了一眼刘彩霞还在流血的手指,眉头微蹙,对旁边一个女工道:“快带彩霞姐去医务室,李大姐那儿有红药水和纱布。”
“苏厂长,我没事,我…”刘彩霞想拒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先去处理伤口。”苏晚月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等刘彩霞被扶走,苏晚月才转向脸色依旧难看的马主任。她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弯腰,仔细看了看案板上那块被马主任斥为“糟蹋”的、剪歪了一寸的布料。然后,她拿起旁边那把沉重的裁剪刀。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新来的女工们紧张地屏住呼吸,老马也抿着嘴,想看这位年轻的厂长如何处理。
苏晚月没有看任何人,她拿起粉饼,在那块剪歪的布料边缘重新利落地划下一条笔直的线。接着,她双手稳稳握住裁剪刀那巨大的黄铜手柄,手臂绷紧,腰身下沉,锋利的刀刃沿着粉线沉稳而精准地推进。
“嚓——嚓——”
布料分开的声音干脆利落,一条笔直得如同用尺子量过的边缘呈现在众人眼前。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连那些老工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苏晚月熟练而沉稳的动作。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秀气的年轻厂长,竟有这一手扎实过硬的基本功。
苏晚月放下剪刀,拿起那块修正好的布料,这才抬眼看向马主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马主任,活儿是干出来的,不是骂出来的。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剪坏一块布,是损失。但寒了人心,耽误了大家学手艺的劲头,那才是厂子最大的损失。” 她目光扫过那些因为紧张和委屈而低着头的女工们,语气缓了缓,却带着更重的分量,“她们是新手,但不是废物。她们在纺织厂干了十几年,手上的茧子不是假的!她们缺的是适应新岗位的时间和耐心,缺的是有人肯教,肯容错!”
她将那块修正好的布料轻轻放在案板上,直视着马主任有些闪烁的眼睛:“我知道您是老资格,要求严是为厂子好。但今天,我请您把这份‘严’,用在教她们怎么把活干好上,而不是用在挑错和训斥上。晚风要发展,离不开老师傅的经验,更离不开新鲜血液的加入。她们,就是我们晚风的新血!”
苏晚月的话掷地有声,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老马张了张嘴,看着苏晚月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