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抹了把脸。
“带上你所有的工具!还有懂点维修基础的,跟我走!我们一台一台啃!我就不信,离了他赵志强,地球就不转了!”
“姐妹们!” 苏晚月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却渐渐燃起一丝火苗的脸,“机器坏了,手没坏!流水线停了,脑子没停!会裁剪的,立刻去仓库清点布料辅料!会整烫的,检查熨斗锅炉!会包装的,整理打包区!所有人,动起来!天塌下来,我苏晚月顶着!但谁要是现在蔫了,自己滚蛋!”
这一连串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又像一针强心剂,狠狠扎进了绝望的氛围里。王胖子如梦初醒,吼着嗓子开始分派人手。老李师傅抓起工具袋,浑浊的老眼里重新燃起光。女工们面面相觑,短暂的惊愕后,一种被点燃的血性开始涌动。哭泣声停了,窃窃私语变成了互相招呼和急促的脚步声。
“快!听厂长的!”
“去仓库!”
“检查熨斗!”
车间里瞬间活了过来,虽然依旧没有机器的轰鸣,但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忙碌气氛,迅速取代了死寂和绝望。
周文斌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变得无比难看。他精心策划的绝杀一击,预想中苏晚月崩溃求饶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被她以一种近乎蛮横的、燃烧生命般的姿态硬生生顶了回来!他捏着那份收购合同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好!好得很!苏晚月,你有种!” 周文斌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我看你能硬撑到几时!这堆破铜烂铁,我看你怎么让它转起来!十万件订单?哼,我等着看你倾家荡产,跪在我面前的那一天!我们走!”
他狠狠剜了苏晚月一眼,带着两个跟班,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巨大的铁门撞击声在车间里回荡。
苏晚月站在原地,挺直的脊背如同寒风中的青竹。直到周文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她紧绷的身体才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疲惫和后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刚才那番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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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 王胖子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苏晚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她走到最近一台“瘫痪”的蜜蜂牌缝纫机前,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机油的味道。她蹲下身,对旁边拿着工具、眼神有些茫然的老李师傅说:
“李师傅,别慌。我们…从头开始。先拆梭壳,让我看看它到底卡在哪儿了。”
老李师傅连忙点头,粗糙的手拿起螺丝刀,开始拆卸那个卡死的梭壳。苏晚月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强迫自己将所有杂念抛开,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冰冷的金属零件上。机器的内部构造复杂而精密,那些齿轮、连杆、凸轮对她而言如同天书。但此刻,这就是她唯一的战场。
拆下的梭壳里,线团乱糟糟地缠成一团死结。老李师傅用镊子小心地清理着。
“针杆高度被调高了…” 老李指着机头内部一个刻度,“怪不得老断针,还不上线。”
“勾线位置也不对,” 旁边一个稍微懂点的年轻女工指着另一个部件,“差了一毫米多,梭尖根本勾不到面线环…”
问题一个个暴露出来,每一个都需要极其精细的调整和反复的测试。没有图纸,没有参数表,赵志强带走了所有关键资料。他们只能像瞎子摸象一样,凭着经验和一点点常识去尝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间里只剩下工具拆卸的金属碰撞声,老李师傅和几个懂点维修的工人低声的讨论和争执,以及苏晚月专注而冷静的询问和指挥声。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沾湿了鬓角。机油弄脏了她挽起袖子的手臂和工装的前襟。
一次,两次…失败。
断针,跳线,梭壳卡死…
每一次失败,都像一把小锤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老李师傅颤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