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挂上衣架。这些衣服,是晚风厂去年秋冬的拳头产品,用料扎实,做工精良,款式在当下绝对称得上时髦。此刻却标着低得惊人的价格:一件厚实的羊毛呢大衣,只卖三十块;一件加厚羊毛衫,十五块……旁边立着巨大的价签对比牌,上面清楚地写着“市场价”和“义卖价”,巨大的差价触目惊心。
消息像长了翅膀。尽管天还飘着雨丝,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穿着朴素的市民、工厂的工人、机关单位的干部,甚至还有从郊区赶来的农民,撑着伞,穿着雨靴,踩着泥泞,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人们被这低廉到不可思议的价格和“赈灾”的名头所震撼,更被晚风厂这份“自毁式”的义举所打动。一种无声的热流在冰冷的雨水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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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来两件大衣!我儿子在抗洪一线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妈挤到前面,掏出用手帕包着的钱。
“这羊毛衫给我来五件!我们车间凑钱捐给安置点的!”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汉子喊道。
“还有我!我要那件棉外套!”
抢购的热情几乎掀翻了雨棚。晚风厂的工人们嗓子都喊哑了,收钱、开票、发货,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光彩。钱箱子很快被塞得满满当当,散发着油墨和汗水的混合气息。苏晚月也站在棚子里,亲自招呼着,她的脸颊被冷雨和热气蒸腾得微红,眼神却亮得惊人。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个穿着笔挺深灰色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严肃、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试图穿过拥挤的人群。为首的男人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秩序稍显混乱的抢购场面,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疑虑。
“让一让!让一让!” 他的秘书努力在前面开道。
苏晚月眼尖,立刻认出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位——国营红星纺织厂的厂长,赵志刚!红星厂是本地纺织业的龙头老大,掌握着最优质的棉纱、呢绒原料供应渠道。晚风厂之前几次想争取合作,都因“个体户”身份和规模太小,被对方礼貌而冷淡地拒之门外。这位赵厂长,是出了名的原则性强,作风保守,对私营经济向来持保留态度。
他怎么来了?苏晚月心头一紧,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来看热闹?还是周文斌又使了什么绊子,让他来挑刺?无论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岔子!
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鬓角,挤出人群,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得体的、不卑不亢的微笑:“赵厂长!真没想到您能来!感谢您对我们赈灾义卖的关心!”
赵志刚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苏晚月身上。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厂长,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卡其布列宁装,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沾着一点线头的小臂,眼神却异常沉稳明亮,丝毫没有小商贩的市侩,也没有在他面前常见的畏缩或谄媚。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苏厂长,阵仗不小。” 他扫了一眼人声鼎沸的义卖现场,目光在那些低得离谱的价签上停留片刻,“你们晚风厂,这是要倾家荡产搞慈善?”
这话听着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旁边的秘书和随行人员都屏住了呼吸。
苏晚月心头雪亮。她坦然迎着赵志刚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穿透雨声和嘈杂:“赵厂长,倾家荡产谈不上。但晚风厂遭过火灾,知道水火无情,更知道雪中送炭有多珍贵。仓库里这些秋冬装,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换成实实在在能救命的粮食和药品!厂子烧了还能再建,可灾区的乡亲们等不起!”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不瞒您说,我们现在最愁的不是钱,是渠道!粮食、药品,这些计划调拨物资,光有钱没有批条,拿着钱也买不到多少!我们联系了几家,杯水车薪啊!” 她眼中流露出真实的焦虑,这焦虑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对灾区同胞的牵挂。
赵志刚脸上的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