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了全厂心血和希望的新款服装,被暴雨淋透、被泥水浸泡、最终变成一堆无人问津的破烂!
完了…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倏地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违约金…百货大楼的违约和信誉扫地…原料商的催款…银行刚刚批下来的贷款…厂里上下下几百张嘴等着发工资…
一系列恐怖的连锁反应如同噩梦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她重生以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咬牙坚持,好不容易才打拼出的这点局面,难道就要在这一夜之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摧毁?!
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她猛地伸手撑住桌面,才勉强稳住发软的双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的心血付诸东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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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疯了一样再次抓起电话,手指哆嗦着,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下了那个她从未在危急时刻主动拨打过的号码——陆行野办公室的座机。
听筒里的忙音像钝刀子割着她的神经。一遍,两遍…无人接听。
他可能还在军区开会…可能下去了…可能…
就在绝望快要将她彻底吞噬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冷风裹挟着雨丝瞬间灌入,吹散了桌上一叠设计草图。
苏晚月霍然抬头。
门口,陆行野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他显然是从外面匆匆赶回,身上那件军绿色的雨衣还在哗哗地往下淌水,脚下迅速积起一小片水洼。雨水顺着他冷硬的脸部线条往下淌,眉眼间带着一丝未散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她苍白失措的脸庞和满桌狼藉的瞬间,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划破雨夜的闪电。
他甚至没有脱下滴水的雨衣,大步走了进来,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苏晚月几乎要决堤的情绪深潭,瞬间压下了那疯狂的恐慌浪潮。
苏晚月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哽咽,语无伦次:“桥…黑风岭的老桥塌了!王强他们的车队…货全堵在路上了!明天…明天一早就要送到百货大楼的货!完了…全完了…”
她说着,眼眶彻底红了,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失控地涌了上来,混合着雨水和绝望,滚落脸颊。
陆行野的眉头瞬间锁死,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纹。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出言安慰,直接上前一步,越过满桌的图纸,一把抓起了那部还在发出忙音的电话听筒,干脆利落地挂断。
然后,他用那双还带着室外寒气和雨水湿意的大手,动作快得惊人,重新拿起听筒,手指在拨号盘上飞快而稳定地跳跃着,按下了一串截然不同的号码。那动作带着一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深入骨髓的冷静和决断力,与苏晚月方才的慌乱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电话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接通了。
陆行野的声音沉静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清晰地穿透了办公室外狂暴的风雨声:
“我是陆行野。”
“立刻给我接武装部值班室。”
“启动应急预案,紧急调用冲锋舟和轮式牵引车,坐标黑风岭断桥段。”
“要快!”
每一个字都像出膛的子弹,精准而充满力量。
放下电话,他这才抬起眼,目光落在苏晚月苍白挂泪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责备,没有慌乱,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铁血和沉稳。他看着她,声音依旧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别慌。”
“人没事,货就丢不了。”
“等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