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在他回到那个依旧残留着鞭炮屑和喜庆气息的陆家老宅(暂住)时,扑面而来。电话铃声几乎要炸开。
“行野!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电话那头,是某位远房叔伯暴怒的吼声,“我们陆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堂堂干部去学人做生意,你跟那些满身铜臭的个体户有什么两样?!”
紧接着是另一位长辈苦口婆心的“劝诫”:“行野啊,听叔一句劝,赶紧去把辞职报告要回来!现在还来得及!别一时冲动,毁了你自己,也连累家族名声!”
甚至连一些早已疏远的旧日同僚,也打来电话,语气或是疑惑,或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老陆,真的假的?你这步棋……走得可太险了。以后要是遇到难处,可别怪兄弟们没提醒你啊。”
陆行野握着话筒,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一一听着,既不反驳,也不解释,只在最后平静地回复:“谢谢关心,我意已决。”
挂掉一个又一个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尚未融化的积雪,和被寒风摧残得七零八落的枯枝。世情冷暖,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仿佛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关系网,正因为他这个“出格”的决定,在缓缓收缩、剥离。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苏晚月端着杯热茶,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挺拔而孤直的背影。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已经听到了一些。她看着他接那些电话时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绷紧的弧度,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震惊、不解,甚至有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担忧——他是因为她吗?是因为看到她独自支撑的艰难,还是……不想再被她“连累”仕途?
她走过去,将温热的茶杯放在他手边的窗台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上冰冷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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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不知该说什么。问他为什么?这问题太苍白。劝他回头?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无人能改。责备他冲动?可他那沉寂眼底深处跳动的火焰,分明是一种压抑已久后爆发的、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
陆行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萧瑟的庭院,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退路的冷静:“路,不能只让你一个人走。”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苏晚月心中那堵由猜疑、恐惧和自我保护筑起的高墙,露出了里面最柔软、也最不堪一击的部分。
她猛地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不是为了他放弃的一切,而是为了这句话里,那份沉甸甸的、与她共同承担命运的意味。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挣扎,她的孤独,她的……不安全感。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视机声音调大了些,里面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着:“……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解放思想,投身商品经济大潮,涌现出一批敢为人先的‘下海’弄潮儿……”
这声音穿透房门,清晰地传入书房。像是一种时代的注脚,印证着他这看似疯狂举动的背后,那不可逆转的历史洪流。
陆行野终于转过身,看向苏晚月。他的眼神不再是办公室里那种深沉的疲惫, nor 是接电话时的冰冷隐忍,而是一种洗练后的、锐利如出鞘剑锋般的清明与坚定。
“周文斌的触角,已经伸到了特区。”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他联合了几个港商,正在谋划一个大型的服装批发市场,目标直指‘晚风’的南方渠道。靠你一个人,太被动。”
他走到书桌旁,拿起一份他早已准备好的、关于周文斌近期动向和资金流向的简要分析,递给苏晚月。“我需要一个更直接的身份,和他对局。”
苏晚月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指尖微微发颤。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周文斌暗中控制的皮包公司、与某些官员不清不楚的往来、以及正在筹集的巨额资金的来源疑点。这些信息,绝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