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远去的囚车,直至它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街角。他的侧脸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过于冷硬,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决绝的孤寂。
苏晚月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看着他。她知道,他亲手埋葬的,不仅仅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继母,更是他出身于斯的那个庞大、腐朽却又盘根错节的旧家族,是他近三十年人生里,无法切割却又必须斩断的过去。这需要何等巨大的决心和力量?外人只看到他大义灭亲的冷硬,又有谁能体会这冷硬之下,是否也藏着无人可见的伤口?
她下意识地,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口。动作很轻,几乎一触即分。
陆行野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她。
阳光下,她的眼眸清澈,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有一种安静的、带着暖意的理解,如同春日解冻的溪流,无声地流淌过冰封的河床。
他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她刚刚拉过他袖口的那只手。他的手掌很大,温暖而粗糙,带着常年握枪和握笔留下的薄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那力道,坚定,却不含任何侵略性,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和汲取。
这是他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外人可能窥探的场合,如此明确地、主动地握住她的手。
苏晚月的心尖猛地一颤,却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一步步走下长长的台阶。阳光将他们并肩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干净的石板路上。
台阶下,还聚集着一些尚未散去的记者和好事者。看到他们携手而下,镜头立刻对准了过来。陆行野没有任何回避,他甚至微微侧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替苏晚月挡住了大部分刺眼的闪光灯和探究的目光。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陆副局长,请问您对继母的判决有什么看法?”
“陆先生,您此举是否意味着与陆家彻底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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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就是您的夫人苏晚月女士吧?请问您此刻心情如何?”
问题如同子弹般射来。陆行野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是护着苏晚月,步伐稳健地穿过人群,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他拉开车门,先护着苏晚月坐进副驾驶,然后才绕到驾驶座。关上车门,将所有的喧嚣与窥探,彻底隔绝在外。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陆行野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远处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和车流,久久沉默。
苏晚月也没有催促。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看着他喉结偶尔无意识地滚动,看着他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老宅房间里,垂危的陆老爷子,用尽最后力气,将她和陆行野的手叠在一起。那时,她的手是冰凉的,他的心是紧闭的。而此刻,在这密闭的车厢里,他们的手依然交握着,他的掌心滚烫,她的指尖回暖。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那些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山、误会、算计与仇恨,似乎也随着那辆碾过落花的囚车,一同远去了些许。
“都结束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苏晚月微微偏头,看着他依旧凝视前方的眼睛,轻声回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是开始了。”
陆行野终于转过头,深深地看向她。阳光透过车窗,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那里面,有什么坚冰一样的东西,正在缓缓融化,流露出一种近乎疲惫的柔软。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温柔。
“嗯。” 他应了一声,极轻,却重若千钧。
然后,他发动了汽车。引擎低吼一声,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驶向未知却充满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