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爸爸每天为你妈妈念诵。千万要记着啊!”
送走郑阿姨,扶爸爸上床休息,她把郑阿姨的叮咛转告父亲,父亲垂着含泪的眼眸,低声说:“既然是她的一片心意,你就把它放在你妈妈跟前罢。”
她那时尚不知生,对于死后的事更不敢妄加揣度。只觉得郑阿姨的话逻辑不是太严密,对她拿来的那本《金刚经》便有些敬而远之。
说母亲是大德之人,她认同。
说母亲有福?她不禁疑惑,什么是福?如果说一个人内心安宁便是福,或许母亲是的。
回想起来,从小到大,母亲居然从来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过,更不要说打她、骂她了。母亲的安宁不只镇定着她的心,镇定着这个家的心,还镇定着身边所有人的心。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常常依偎在母亲怀里,听她像唱歌一样念《马恩列斯全集》、《毛泽东选集》,那时候,屋外的阳光总是很明媚,小鸟儿也欢唱。母亲组织全院的家属政治学习,围坐一圈听她念报纸,她站在圈外,听着母亲歌者一样的颂念声,和阿姨、大娘们纳鞋底的“刺啦”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流淌,悠悠的,像流云,又像山谷里的幽泉,舒舒缓缓、清清凉凉的。
至于说母亲死后一定会成佛成仙,说心里话,她是不愿意的。除非母亲能不受人跪拜,可以狠下心不理人间事,她不想让母亲再负累任何人、任何事,包括她自己。如果精神可以独立于身体存在,她希望此后母亲的精神可以得到完全的自由。她认为精神的完全自由,应该是母亲根本的追求,也必将是母亲最终的、唯一的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