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石头和他那帮伤员兄弟跑在最后。看到巷子里那张破桌子实在太小,挤不下这么多人,石头很干脆地一挥手:“坤哥,你们先吃!我们等会儿,正好再扒拉两袋!”
说完,带着他的人又转身跑回了垃圾山边缘,真的继续干了起来。
林北看着石头在垃圾堆里麻利翻找的身影,点了点头:“是块好料。”
众人围着破桌子,狼吞虎咽。包子几口一个,滚烫的粥也顾不上吹,唏哩呼噜就往嘴里灌。咸菜丝更是成了抢手货。
没人说话,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还有满足的叹息。对他们来说,能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
罗细毛带着人很快扒拉完饭,继续钻进屋里打扫去了,洒水、扫地、除尘,干得风风火火。
陆坤他们吃完,一抹嘴:“兄弟们,接着干!别让石头他们比下去了!”一群人又冲回了垃圾山。
郑石头他们这才回来,抓起包子大口吃着,眼睛还盯着山上,显然没打算认输。
林北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已经初步分类好的破烂,又看了看那群在垃圾山上埋头苦干的少年。
他对张大勇和陈水生招招手:“大勇,水生,你们带几个人,把这些能卖钱的,赶紧装车,拉去废品站卖了。卖完钱,直接去二手市场转转,买张结实的大桌子回来,再买些碗筷。咱们这吃饭的家伙什,太寒碜了。”
“好嘞北哥!”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垃圾在他们眼里,不再是脏臭的废物。那是能换来钞票、换来热包子、换来厚棉被、换来活下去的希望的东西。是这冰冷世界里,他们唯一能抓住的光。
垃圾堆上,朝阳的金光越来越亮,映着少年们满是汗水和污渍的脸,也映着他们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火苗。新的一天,新的艰难,也孕育着新的、微弱的希望。
八月的太阳,毒得跟下火一样,晒得垃圾山蒸腾起一股酸不溜丢、直冲脑门的怪味。苍蝇嗡嗡地围着人打转,粘在身上赶都赶不走。
林北跟罗细毛两个人正较着劲,从一堆烂菜叶子、破塑料袋底下往外拽一根锈迹斑斑的长铁棍。这东西沉得要命,埋在底下,卡得死死的。
“一二…嘿!”罗细毛咬着牙,脑门子上的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滚。他抹了把脸,抬头想喘口气,眼睛往远处一扫,猛地停住了。
“北…北哥!”罗细毛声音都变了调,指着垃圾山下面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你看!来了好多人!”
林北心里咯噔一下,松开铁棍,直起身。顺着罗细毛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黑压压一二十号人,正朝着垃圾场这边走过来。有男有女,大多背着脏兮兮的大口袋,手里拎着铁钩子、破麻袋,一看就是拾荒的。
“操!抄家伙!”罗细毛嗷一嗓子,眼珠子都红了,转身就要往山下冲。
他这一喊不要紧,散在垃圾堆各处翻找东西的陆坤、李国强、郑石头,还有几个身上还缠着纱布的兄弟,都听见了。
哗啦一下,全都抄起手边的家伙——铁棍、片刀,甚至还有半截钢筋,呼啦啦跟着罗细毛就往下冲,气势汹汹。
“站住!”
一声低喝,像块冰坨子砸进热水里,瞬间把那股要炸开的冲动给摁住了。林北几步抢到前面,挡在罗细毛身前,眼神扫过冲下来的自己人,又盯住山下那群越来越近的拾荒者。
“都别动!”林北的声音不高,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他飞快地扫视着来人,眼神跟探照灯似的。那些人脸上带着警惕和不安,但身上背着的…是装垃圾的口袋,不是砍刀钢管。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自己这边的人亮出家伙,特别是看到那几个挂彩的兄弟时,明显脚步迟疑了,脸上露出惊惧。
“坤子,细毛,靠后点。”林北低声吩咐。陆坤和罗细毛立刻一左一右,紧贴着林北站定,手里家伙攥得死死的,眼神凶狠地盯着山下。其他人也迅速在林北身后聚拢,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小圈子,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