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细毛揉着还在发麻的手腕,看着那粗糙的树皮,愁眉苦脸地抬起了脚,准备硬着头皮往上踹。
“等等!”
杨志刚的声音响起。众人动作一滞。只见他走到旁边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废弃被褥旁,弯腰扯出几条最破最脏的棉被裹到树上。
“裹树?”罗细毛又懵了。
“刚上手,骨头还没硬,皮也没厚,”杨志刚一边把脏被子往树干上比划,一边解释,“直接踢硬的,伤筋动骨,练不了几天就废了。包上这个,软和点,缓着劲儿来。”
原来还有这一层!众人恍然大悟,罗细毛和李国强几个手脚麻利的,赶紧跑过去,七手八脚地把那几条又脏又破的棉被紧紧缠裹在几棵树的树干上,用绳子绑牢。
“好了,”杨志刚拍了拍裹得厚厚的树干,“先活动开手脚,抻抻筋,热乎了再踢。听我口令——起!”
空地上一时间热闹起来。大家排开对着那些裹得像臃肿棉袄的老槐树,哼哧哼哧,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踹起来。
太阳渐渐爬高,垃圾山上蒸腾起混合着腐烂和尘土的独特气味。众人踢得浑身冒汗,脚底板和小腿骨又酸又麻。
好不容易熬到杨志刚喊停,一个个像散了架似的,捧着粗瓷大碗,蹲在垃圾山坡上扒拉着没多少油水的饭菜,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山坡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早上被派去西边几个小垃圾点“巡视”的张大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北…北哥!”张大勇冲到林北跟前,“不好了!徐阿发他…他…”
“喘匀了气再说!”林北放下碗,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张大勇狠狠咽了口唾沫,手胡乱指着西边方向:“徐阿发!他把废品收购价,抬…抬到原价的九成了!九成啊!”
“啥?”蹲在旁边的罗细毛像被蝎子蜇了屁股,蹭地蹦了起来,碗里的饭粒都撒了一地,“九成?!他疯了?钱多烧得慌?”
这价格,比他们给的高出一大截,简直是往死里砸钱抢货源!
“不…不止!”张大勇喘着粗气,声音都带了哭腔,“郭阳!林涛!还有李佳敏那娘们!西边、北边、东边,几个大垃圾堆的头儿,全被鳖孙子那王八蛋用高价勾搭过去了!他们放出话来,从今往后,他们地盘上收上来的废品,一粒塑料片都不卖给咱了!全给鳖孙子!”
刚才还沉浸在腿脚酸麻里的汉子们,瞬间脸色煞白。这还怎么做生意?这他妈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罗细毛眼珠子都红了:“真的假的?都他妈反水了?”
张大勇拼命点头:“千…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郭阳的人往鳖孙子那边运铁皮!”
饭碗被无声地放下,一双双眼睛,带着恐慌和茫然,齐刷刷地投向林北。
林北缓缓站起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罗细毛那种暴怒,也没有其他人那种恐慌。他走到山坡边缘,望着西边徐阿发地盘的方向,眼神像结了冰的深潭。
“九成收购价?”林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嘈杂,“他鳖孙子给那些垃圾头儿九成,那他自己呢?他得给三胖子好处费吧?少了也得一成吧?他手下那些收破烂的、管账的、看场子的,不是人?不用吃饭?人工、车马费、损耗…哪一样不是钱?”
他掰着手指头,一项项算着,像是在算一笔再清楚不过的烂账:“九成收进来,一成给三胖子,加上他自己的开销…他每收一斤废品,就得往里贴钱!贴得越多,死得越快!”
人群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破烂的呼啦声。林北这账算得清清楚楚,像把快刀,一下子剖开了鳖孙子那看似凶猛的攻势下,藏着的心窝子——空架子!硬撑着赔钱赚吆喝!
一直沉默的张大勇这时挤到林北身边,声音沙哑低沉:“北哥说得对!那鳖孙子,就是个属铁公鸡的!自私自利,小气刻薄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