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柜门合上的声响如重锤般敲在他心上。
直到这时,老宋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这些年的得失荣辱,与同事们共度的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他迅速换上便服,拭去泪水,对着衣帽间释然一笑。这里每一个柜子属于谁,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转身之际,他已准备好永远离开这个工作多年的地方。
刚走出衣帽间,就见王狱警带着两个年轻狱警迎面而来。
不等对方开口,老宋勉强笑道:“老王,不必解释。我知道你家里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你巴结郭保国的心情,我能理解。”
他摆摆手,继续说:“我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临走还有你们三个来送行,已经很知足了。你们快回去吧,免得郭保国迁怒于你们。若是连累了你们,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番话确实让王狱警和两个年轻狱警有所触动。然而多年的狱警生涯,早已让他们心硬如铁。
王狱警左右瞥了眼两个年轻狱警,见他们都等着自己发号施令,便冷笑道:“老宋,你猜对了,我们确实是来给你送行的。”
老宋浑然未觉对方话中的讥讽,仍强颜欢笑:“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改天你们来市里找我,我请客,可一定要赏光啊!”
“我们怎么敢不赏光呢?”王狱警阴笑着逼近,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亮出一根警棍,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在他靠近的同时,两个年轻狱警也默契地围拢上来,三人呈三角之势将老宋困在中间。
老宋连连后退,惊愕地指着王狱警:“老王,你要干什么?”才退几步,就被身后的两个年轻狱警挡住了去路。
“你猜我要干什么?”王狱警阴沉一笑,右手警棍有节奏地轻敲左手掌心。
这个动作老宋再熟悉不过——这是狱警准备动手前的标志性动作,意在让对方感到恐惧。
他曾无数次对着犯人做出这个动作,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对他如此。
“老王,殴打他人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老宋强作镇定,声音却泄露了内心的恐慌。
“殴打普通人当然犯法,但殴打犯人就不一样了。”王狱警微笑道。
“我又不是犯人!”
“现在不是,但若是在你口袋里搜出我昨晚被盗的一百元钱,你说你是不是犯人?”王狱警循循善诱。
“你……你怎么能这样?”老宋震惊地看着王狱警,目光中充满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王狱警笑意更深,“还记得八年前吗?那天你心情不好,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犯人口袋里塞了五十块钱,然后把人家打得半死。你还得意地告诉我,这一招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这一招,可是跟你学的。”
老宋闻言,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的自嘲。看来今天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辱人者,人恒辱之,这话一点不假。若是白天没有那般羞辱郭保国,或许现在还能留在监狱工作吧?
这一刻,老宋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意识到自己过去错得多么离谱。
“老宋,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不能丢了工作。”王狱警装出痛苦的表情,“我们好歹共事一场,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唉,你说我该怎么办?”
“动手吧。”老宋平静地说,语气中带着释然。
王狱警狞笑一声,向两个年轻狱警使了个眼色。他抡圆警棍,狠狠抽在老宋胸膛上。
老宋只是闷哼一声,既不求饶也不闪躲,反而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施暴者。
这目光更加激怒了王狱警,警棍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如雨点般落在老宋的肩、胸、腹、背……
王狱警在监狱工作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套打人的“手艺”。他深知如何拿捏攻击的力道与部位,警棍落下时既能让人痛彻心扉,又不会在体表留下明显伤痕,更不会伤及性命——这门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