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轻盈，落地无声，仿佛怕惊扰了这易碎的梦境。
然而，那如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却在他自己的耳边轰然作响，几乎盖过了周遭一切细微的声响。
一步，两步……他离她越来越近。
他甚至能看清她随风微扬的发丝，能感受到她周身那笼罩着的、化不开的迷茫与哀伤。
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曾经的闻风禾，是何等的机警敏锐，十丈之外的风吹草动都难逃她的感知。而如今……
宫远徵的心，又沉下去几分。
他终于停在了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干涩得可怕、带着明显颤抖的呼唤：
“风禾。”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那背对着他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地转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看到了她的脸，那张曾在他梦中出现过千百次、明艳不可方物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瘦削的下颌线条显得愈发清晰脆弱。
阳光照在她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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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让宫远徵如坠冰窟的，是她的眼神。
那双他曾无比熟悉的、时而狡黠如狐、时而清澈如溪、时而深情如海的漂亮眼眸。
此刻正望着他，里面却只有全然的、冰冷的陌生和清晰的防备。
如同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闯入她领地的陌生人。
找不到一丝一毫，属于过去的熟悉与温情。
宫远徵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刻好像也停止了流动。
“你是何人？！”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久病初愈的虚弱，却异常清晰冷冽，如同玉珠落盘。
却砸得他心口生疼，“擅闯我闻岭？”
她看着他，眉头微蹙，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仿佛他是什么危险的入侵者。
宫远徵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激动、所有的忐忑，在这一刻，都被这双全然陌生的眼睛击碎成一片片了。
可是，就在这无边的寒冷与绝望将他吞噬的瞬间，他却清晰地捕捉到。
在她那冰冷的、充满戒备的眼神最深处，有一丝极快掠过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波动。
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无人得见的涟漪。
那是什么？
宫远徵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试图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微光，一颗心在冰窟与微弱的希望之间，剧烈地摇摆、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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