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楼观道场。
经过尹喜与早期门徒的苦心经营,这片道场已初具规模。虽无玉虚宫之金碧辉煌,亦无碧游宫之万仙来朝,却自有一股清静自然、与山林相合的韵味。几座朴素的殿阁依山而建,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晨钟暮鼓,与山风鸟鸣相应和,诠释着“道法自然”的真谛。
山涧草庐,云珩子(李平安)日复一日,仿佛真的成了一位隐居于此的普通修士。他时而抚琴,琴声清越,涤荡尘虑;时而观棋,与自己手谈,落子间暗合阴阳消长;更多的时候,则是与偶尔来访的楼观道弟子,论些看似浅显,实则直指大道的道理。
这一日,夕阳西下,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锦缎。尹喜处理完道场俗务,信步下山,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云珩子所在的草庐附近。他早已从门下弟子口中听闻这位“云珩道长”的奇异之处,言其虽不显山露水,但每每只言片语,却能发人深省。
隔着溪流,尹喜望见云珩子正坐在一块青石上,面前摆着一副残局,目光却投向远方沉落的夕阳,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
尹喜心中一动,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过溪,拱手道:“贫道尹喜,见过云珩道友。久闻道友雅量高致,今日得见,幸甚。”
云珩子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还礼,笑容温和:“文始真人客气了。贫道山野之人,偶居此地,真人乃老子亲传,道德高士,贫道岂敢当‘道友’之称。”言语间不卑不亢,气度从容。
尹喜目光扫过石上残局,只见黑白交错,看似凌乱,细观之下却觉杀机四伏,又暗藏无穷生机,竟是一局他从未见过的奇妙棋谱,不由赞道:“道友此局,暗合天道杀伐与生机流转之妙,非凡俗之棋。”
云珩子微微一笑:“天地为盘,众生为子,无非是一局棋罢了。真人请看,这夕阳如何?”
尹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红日西沉,余晖漫天,将终南山染上一层金红,壮丽非凡,却又带着一丝英雄迟暮的悲凉。他心有所感,道:“日升月恒,天道循环。夕阳虽美,终将沉沦,然沉沦亦是新生之始。正如老师所言,‘反者道之动’。”
“然也。”云珩子颔首,“夕阳沉,而明月升;旧朝衰,而新朝兴。此乃天道循环,亦是‘革鼎’之象。真人立楼观于此,传《道德》真言,可知这‘鼎’将革向何方?这‘新’又将从何而起?”
尹喜闻言,神色一肃。他得老子真传,自然知晓周室衰微,天下将乱。但具体天机如何,未来人道走向何方,即便以他金仙修为,也难以窥测清晰。他沉吟道:“老师曾言,天道无常,人道有情。未来之事,纷繁复杂,贫道亦只能秉承师命,传道守静,以待天时。”
云珩子却摇了摇头,伸手指向那棋盘,又指向山下隐约可见的村落灯火:“天时固然重要,人心亦不可轻。真人可知,未来人道变革,非仅在于王朝更替,更在于思想碰撞,文明交融?”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力量:“西方有法,名曰‘佛’,其义主寂灭空无,度人脱离苦海。不日将东传,与吾玄门之‘道’,争锋于这南瞻部洲。”
“佛?”尹喜眉头微皱,他隐约从老子处听闻过西方之事,却不知其详,更不知其竟有东传之势。
“然此‘佛’亦非纯粹之佛。”云珩子继续道,语出惊人,“乃太清圣人点化多宝如来所立,其中已融入我玄门‘清静’、‘无为’之思。未来东传之佛法,必将与原始西方教义有所区别,亦将与我道家思想,产生碰撞与融合。”
尹喜心神剧震!老子化胡为佛,竟是如此深意?这已超出了简单的气运之争,而是上升到了大道理念层面的交锋与融合!
“道友……何以知之?”尹喜目光灼灼地看向云珩子,此刻他再不敢将此视为寻常隐修。
云珩子避而不答,反而问道:“真人以为,届时,楼观道当如何自处?是拒佛于千里之外,视若仇寇?还是闭门造车,不问世事?亦或是……海纳百川,取其精华,壮我玄门?”
这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