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束缚。旧例若已无法应对繁杂事务,导致效率低下、漏洞频出,便需因时制宜加以改良。此次寿宴筹备,时间紧,任务重,若按部就班,难免疏漏。臣妾之法,看似打破常规,实则明确了各人权责,理顺了办事流程,最终结果是事半功倍,确保了太后寿宴圆满。至于非议……”
她微微停顿,抬起眼,目光清亮而坚定:“凡革新之举,总难免守旧者质疑。然,评判标准,不应在于它是否与旧例相同,而在于它是否真正有益于事功,是否能以更小的代价,达成更好的效果。若因惧怕非议便固步自封,非智者所为。于国于家,想必皆是此理。”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不仅解释了方法,更隐隐触及了“变法”与“守成”的深层逻辑。她巧妙地将后宫一件小事,拔高到了治理理念的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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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抹极深的震惊与欣赏。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只知迎合的妃嫔,或是那些夸夸其谈、实则无物的朝臣。却从未有人,尤其是一个身处后宫的女子,能如此条理清晰、气度从容地与他讨论“效率”、“权责”乃至“革新”之道。她的话语,精准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对朝堂积弊、行政效率低下的不满与思考。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但这次的气氛,已从最初的审视压迫,转变为一种奇异的、带着思维碰撞的凝重。
良久,萧景琰紧抿的唇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他没有对苏清羽那番“大胆”的言论做出直接评价,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语气缓和了些许:“朕还听闻,你处置了几个办事不力的宫人,却并未重罚,反而让其戴罪立功,事后依功过另行赏罚?”
“是。”苏清羽答道,“惩罚不是目的,让事情顺利推进才是根本。一棍打死,于事无补,且易寒了底下人的心。给予机会,明确奖惩导向,方能让人尽力效命。”这同样是现代管理中的激励理念。
萧景琰微微颔首,不再多问。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份文书,片刻后,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臣妾告退。”苏清羽依礼退出书房,姿态依旧从容,唯有在转身踏出殿门,感受到夜风拂面时,才察觉内衫已被微汗浸湿。与帝王交锋,看似平静,实则耗费心神。
书房内,萧景琰独自默然良久。他起身再次走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扫过帝国的万里江山,脑海中回荡的却是苏清羽那句“是否真正有益于事功”。
“赵德忠。”他忽然开口。
一直静候在阴影中的赵德忠立刻躬身近前:“奴才在。”
“传朕旨意,”萧景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苏才人筹办寿宴有功,晋为美人。另……”他略一沉吟,“将朕案头那套《资治通鉴》赏给她。”
赵德忠心中剧震。晋位份尚在情理之中,但赏赐《资治通鉴》?这可是帝王治国之书,赏给一个后宫嫔妃……陛下此举,用意深远啊!
“奴才遵旨。”
而此时,苏清羽正走在返回听雨轩的宫道上。夜空繁星点点,她的心绪却难以完全平静。今夜御前奏对,她看似过关,甚至可能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赏识,但帝心难测,未来的路是更进一步的机遇,还是更汹涌的暗流?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前方转角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拦住了去路。那人身着金鳞卫服饰,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暗卫首领沈屹川。
他对着苏清羽,面无表情地微微一礼,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波动:“苏美人,陛下有令,即日起,由卑职负责听雨轩外围护卫安全。夜路难行,卑职护送您回宫。”
沈屹川?皇帝暗卫首领亲自负责她的安全?
苏清羽的心猛地一沉。这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皇帝的“赏识”,果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她看着沈屹川那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一股寒意悄然攀上脊背。
今夜之后,她的后宫生活,将彻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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