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角门位于后宫偏僻一隅,早已废弃多年,平日里连巡夜的侍卫都甚少踏足。月光被浓密的云层遮掩,只透下些许惨淡的清辉,勾勒出残破宫墙与荒草丛生的模糊轮廓。那口传说中的废井,如同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之口,沉默地矗立在院落中央。
苏清羽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阴影里,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提前了一刻钟到达,仔细地观察着四周。风声呜咽,吹动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与死寂。
没有埋伏的迹象?还是对方隐藏得太好?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子时三刻的梆子声,从极远处隐隐传来,如同催命的符咒。
就在梆子声落下的瞬间,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废井的另一侧,与苏清羽隔着井台遥遥相对。月光偶尔穿透云隙,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和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眸子。
是沈屹川!他真的来了!
苏清羽没有立刻现身,依旧隐在阴影中,全身肌肉紧绷,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沈屹川似乎也并不意外,他并未四处张望,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苏清羽藏身的大致方向,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苏婕妤既已赴约,何不现身一见?”
他知道她在这里!苏清羽心中一凛,知道再隐藏已是无益。她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在距离井台数步之遥处停下,与沈屹川隔着冰冷的石质井台对视。
“沈指挥使。”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干涩,“不知深夜相召,所为何事?”她刻意用了“相召”二字,点明是对方主动。
沈屹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确认她无恙,才开口道:“那纸条,是卑职安排的。”
他直接承认了!苏清羽心中巨震,但警惕并未放松:“指挥使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又为何要臣妾……‘信沈’?”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闪烁。
沈屹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因为唯有如此,才能避开某些耳目,与婕妤说几句实话。至于‘信沈’……”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因为目前在这宫墙之内,若连卑职都不可信,婕妤便再无一人可信。”
这话语中的决绝与沉重,让苏清羽愣住了。
“王永禄血书,‘漕账在谢’。”沈屹川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核心,“其所指,并非谢太傅,而是户部那位已被羁押的谢主事。此人确是‘瑬’安插在户部,用以篡改账目、转移赃款的关键棋子之一。”
苏清羽屏住呼吸,听着这来自调查核心的第一手信息。
“然而,”沈屹川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丝冷厉,“谢主事不过是个随时可弃的卒子。他知道的有限,且在我们抓捕之前,已有人给他喂了慢性毒药,他活不过三日。我们截获的血书,是他在毒发前,试图用最后力气留下的、指向其真正上线——也就是‘瑬’在户部更高层保护伞的线索,可惜……未能写完。”
原来如此!王永禄是想举报更高层的人!那“谢”可能只是一个姓氏的开头,或者是指向某个与“谢”谐音的字!
“那……贤妃娘娘……”苏清羽忍不住问道。
沈屹川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贤妃娘娘……身份特殊。谢家清流不假,但树大招风,‘瑬’的势力无孔不入,试图渗透甚至控制谢家,并非一日。贤妃娘娘在宫中,某些时候……身不由己。那封藏于珊瑚盆景中的密信,用意并非单纯,婕妤需自行判断。”
他没有明说贤妃是黑是白,但这“身不由己”四个字,以及“用意并非单纯”的评价,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贤妃很可能受到了“瑬”的胁迫或利用,那封密信,既是提醒,也可能是一种将她苏清羽当作刀子的利用!
“那漕案受阻,以及指挥使你……”苏清羽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沈屹川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