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的青砖走廊里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晨光透过高窗在墙面上投下长条光斑。陈墨刚把诊桌上的脉枕摆好,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就硌了一下 —— 那是昨天宋堂远落下的英雄牌金笔,笔帽上还刻着细小的 “中药所” 字样。
“老同学,那我可就真的要谢谢你了。” 宋堂远的声音从诊室门口传来,带着难掩的兴奋。他今天换了件藏蓝色卡其布中山装,公文包上沾着点露水,显然是赶了早路。
陈墨笑着起身迎上去,把钢笔递过去:“你昨天走得急,笔都落这儿了。再说谢就见外了,咱们班能在四九城碰面的本就不多。” 他指尖划过诊桌边缘的木纹,忽然想起前世医学院同学后来的发展 —— 有成为药监局领导的,还有执掌三甲医院中医科的,这些 50 年代的大学生,确实是未来医疗界的中坚力量,“回头你牵头把在京的同学约聚聚,家属也带上,热闹热闹。”
宋堂远摩挲着笔帽连连点头:“这主意好!毕业三年了,咱们班就没凑齐过。对了,你应该成家了吧?当年你是班里最小的,报到时还背着个布书包,我们都以为是高中生。”
“结了,爱人丁秋楠在医院中药房抓药,孩子月底满一岁。” 陈墨想起昨晚两个小家伙扒着炕沿学走路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你呢?嫂子在哪儿高就?”
“在东城粮站管账务,算是粮食局的下属单位。” 宋堂远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几分满足,“上个月刚分了套一居室,总算不用挤集体宿舍了。”
粮站?陈墨心里一动,丁建华的工作事宜突然有了衔接点。他抬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指向八点:“走,先办正事。内科这段时间收了二十多个肾衰竭病人,脾肾阳虚、瘀水互结两个证型的都有,正好给你们的研究凑病例。”
两人穿过门诊大厅时,撞见梁明远主任正带着几个实习生看药材标本。“陈墨,这是你同学?” 梁明远瞥见宋堂远胸前的 “中医研究院” 徽章,眼睛一亮,“上周中药所的老教授还来打听你的辨证手册呢。”
“这是宋堂远,我们大学班长,现在在中药所搞药代动力学。” 陈墨顺势介绍,“宋班长,这是我们中医科梁明远主任,对《黄帝内经》的研究可是一绝。”
宋堂远赶紧上前握手:“梁主任您好!我拜读过您发表在《中医杂志》上的《肾病辨证溯源》,里面提到的‘肾络瘀阻’理论,我们组做实验时经常引用。”
梁明远爽朗地笑了:“你们搞制剂研究才是真突破!当年协和外科和药剂科合作搞胃肠外营养,就是靠着这种跨领域配合,才挽救了那么多重症病人。你们这课题要是成了,中医制剂也能像西药一样便捷,功德无量啊。” 说着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本油印手册,“这是陈墨那本辨证分型的增补版,里面加了病例舌苔照片,你们拿去参考。”
宋堂远如获至宝地收好手册,跟着陈墨往住院部走。内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刚靠近就听见陈国栋的大嗓门:“把 3 床的尿素氮报告再核对一遍,肾衰课题的数据半点不能错!”
推开门时,陈国栋正对着一摞病历皱眉,见他们进来立刻换上笑脸:“宋研究员来得正好!我刚跟院领导汇报,他们说这合作能跟当年的 TPN 研究媲美,还能申请卫生部的专项经费。”
陈墨给双方补完介绍,刚要退到门边,就被陈国栋一把拉住:“你别想溜!上次肾衰课题你撂挑子给内科,这次中西医结合的活,你必须牵头。”
宋堂远也赶紧附和:“就是啊陈墨!我们搞实验能测黄芪甲苷的浓度,可临床辨证还是得靠你。上次动物实验加茯苓组的血药浓度上不去,说不定就是没考虑病人的体质差异。”
陈墨无奈地笑了:“陈主任,我真是半路出家,当年在医学院没正经上几节课。”
“没正经上课能写出那样的分期报告?” 陈国栋从抽屉里翻出份档案,“梁主任早把你底儿交了 —— 杨老的关门弟子,《本草纲目》能倒背,针灸手法比老中医还地道。”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