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劫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的咳嗽带出更多混杂着内脏碎片的暗红血沫。身体的剧痛与经脉中肆虐的、未被炼化的驳杂能量交织，如同千万把钝刀在体内剐蹭。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心中那无边无际的空洞与自我毁灭的冲动。
噬天神脉失控的反噬，不仅加重了他的伤势，更像是一面残酷的镜子，照出了他此刻的无力与狼狈。连愤怒，连疯狂，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喷出的鲜血在冰棺上凝结成刺目的冰花，那抹暗红，仿佛是他无能狂怒的烙印，永远刻在了苏月凝沉眠的棺椁之上。
毁了……
都毁了……
他连最后守护她安眠之地都做不到……
就在他眼神中的光芒彻底黯淡，意识即将被无尽的疲惫与绝望彻底拖入黑暗，体内残余的狂暴能量也因失去主导而即将彻底爆散、将他最后一丝生机也撕碎的刹那——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声，如同惊雷，猛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炸响！
火灵儿和云梦瑶都惊呆了。
只见夜琉璃不知何时已冲到李无劫身前，她那魅惑天成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紫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与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扬起的右手还停留在半空，微微颤抖着。
李无劫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猛地偏向一侧，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肿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传遍半张脸，甚至让他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这一巴掌，不仅打在了他的脸上，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混沌濒死的心神之上！
他茫然地、有些迟钝地转动眼珠，看向打他的夜琉璃。
夜琉璃胸口剧烈起伏，紫眸中水光潋滟，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她指着李无劫的鼻子，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而尖锐颤抖，厉声喝道：
“李无劫！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自暴自弃！力量失控！像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只会无能狂怒！”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李无劫惨白的脸，扫过他嘴角的血迹，最后落在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上。
“苏姐姐！苏月凝她用命换来的你！用永恒的沉沦，换你一线生机！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像个废物一样自我毁灭吗？！就是为了看你这样糟蹋她付出一切才保住的东西吗？！”
“你回答我！！”
夜琉璃的厉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李无劫的心脏。
苏月凝……用命换来的……
这句话，比任何攻击都更具杀伤力。
就在这时，火灵儿也扑了上来，她没有打他，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冰冷颤抖的手臂，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他破损的衣袍上，声音泣不成声：
“无劫……求求你……别这样……月凝姐姐不会想看到你这样……我们……我们都还在啊……你别放弃……求你了……”
她的哭泣，她的哀求，带着最纯粹的担忧与不曾动摇的依赖，如同一股暖流，试图融化他心中的冰封。
而一直强撑着伤体、保持最后一丝冷静的云梦瑶，此刻也缓缓走上前，她看着李无劫，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与穿透力：
“无劫。”
她只叫了他的名字，却让李无劫浑身一颤。
“月凝选择牺牲，是为了让你活下去，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去完成你们共同追寻的超脱之道，去打破这该死的宿命与天道。”
“你若就此沉沦，就此放弃，道心崩溃，自毁前程……”
云梦瑶的目光扫过那座永恒冰棺，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
“那么，她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她将永远沉睡于这玄冰之中，承受着诅咒的侵蚀，而换来的，只是一个……连她的心意都无法理解、无法承载的……懦夫。”
“懦夫”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