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捡起地上的传单,借着手电光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狰狞:“好啊,原来你就是散发这个东西的小杂种!说,是谁指使你的!”
阿篾咬紧牙关,满嘴的泥土和血腥味,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嘴还挺硬!”壮汉狞笑着,抬起了脚,“兄弟们,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阿篾瘦弱的身体上。
他蜷缩着,用双臂死死护住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没被抓住……我把东西都送到了……谢大哥的计划,不会因为我而失败……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谢大哥沉静而坚毅的眼神,看到了苏先生清丽而勇敢的脸庞。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里念叨着一句刚从谢大哥那里听来的话。
老鼠……也能咬断金锁链……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停止了。
打手们见问不出什么,又怕闹出人命,便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巷恢复了死寂。
躺在地上的阿篾,像一片被暴雨摧残过的落叶,一动不动。
当谢云亭和赵阿炳根据约定时间未归的线索找到他时,他已经气息奄奄。
谢云亭冲过去,将他瘦小的身体抱在怀里,入手处是一片冰凉和湿黏。
阿篾的脸上、身上,布满了伤痕和血迹,原本灵动的眼睛紧闭着。
“阿篾!”谢云亭的声音嘶哑,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和痛惜。
阿篾似乎听到了呼唤,艰难地睁开一丝眼缝,看到是谢云亭,他嘴角竟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气若游丝地说道:“谢……大哥……都……都送到了……一个……都没少……”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谢云亭抱着怀中遍体鳞伤的少年,双目赤红。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枚他准备在明日公审时才揭晓的,“谢家茗铺”的家传玉佩,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变得滚烫。
原以为这只是一场关乎信誉与生死的商战。
但现在,程鹤年用最卑劣的手段,将它变成了一场血债。
谢云亭缓缓站起身,怀抱着阿篾,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望向新茗记的方向。
那目光里,再无一丝一毫的隐忍和算计,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绝。
“程鹤年,”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仿佛能让整个黟县的夜为之战栗。
“明日午时,我不仅要审你的茶,更要审你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