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猛地扶住墙壁,脸色瞬间苍白。
是苏晚晴!
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本该在上海静养,却执意随船返乡,这两日不眠不休地照料伤员,熬药包扎。
随行的医者刚刚才警告过他:“夫人本就气血两虚,忧思劳碌,已动胎气,万不可再劳心费神!”
救山民,意味着要与权势滔天的程鹤年正面为敌,要散尽“云记”积攒的所有家底,甚至要赌上整个商业帝国的未来。
守妻儿,意味着他要放弃这二十亩救命的茶苗,放弃这上百户信他、敬他的乡亲,失信于天下,也辜负了父亲的在天之灵。
谢云亭缓缓直起身,手中那把滚烫如炭的茶籽,几乎要烙进他的掌心。
他抬头望向远处阴云密布、雷光隐现的山脊,风雨欲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立于这片承载着血仇与希望的废墟之间,对着茫茫夜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
“父亲,这一次……路,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