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标准日的航程在亚空间的波涛与现实的寂静间交替流逝。“角鹰”运输船如同潜行的幽魂，沿着导航仪上那条由“最终回路”提供的、蜿蜒穿过星炬光芒边缘的航线，悄然驶向朦胧星域的边境。
凯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隔离舱室内，沉浸在对“统御”知识的消化与实践中。新获得的理解像润滑剂，让他体内原本格格不入的力量齿轮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啮合。他不再将死灵能量视为需要压制的冰冷入侵者，而是将其作为构筑内部能量循环的精密骨架；欧克蛮力的狂暴被引导至特定的爆发节点，如同为引擎加装了可控的增压阀；虫族的掠夺本能被约束在吞噬机制的核心，只在对敌时精准释放；剥皮者的扭曲技艺则更多地用于微观层面的自我修复与适应性调整。
他的外在形态没有发生剧烈变化，但那种因力量冲突而产生的、令人不安的躁动感显着减弱。当他走出舱室时，死亡守望的战士们能明显感觉到不同——他依旧非人，但那份非人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和谐”的秩序感，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套精密运行的系统。
卡修斯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警惕未减，但那份源于圣血天使对“完美”与“秩序”的本能欣赏，让他对凯尔的状态多了几分审慎的认可。拉格纳则更直接，在一次例行格斗训练后（凯尔只用了纯粹的阿斯塔特体术），他拍着凯尔的肩膀（避开了左臂）粗声道：“不错！至少现在跟你对练不用担心你突然炸开或者长出几条胳膊！”
博杜安和科沃斯依旧沉默，但他们对凯尔的戒备似乎也从“可能随时失控的炸弹”转向了“需要严密监控的危险武器”。
沃特斯-7则与凯尔进行过几次技术层面的交流，主要围绕如何利用“统御”知识优化飞船的隐蔽性和能源效率。技术神甫对凯尔展现出的、超越常规机械教义的能量操控理念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也仅限于技术探讨，他对凯尔本质的扫描和数据记录从未停止。
航程的第十三天，沃特斯-7发出预警：“侦测到前方星域有异常重力波动和碎片云，扫描到多艘舰船残骸信号，部分属于帝国海军巡逻艇。检测到微弱的、非标准的能量武器残留痕迹。”
“角鹰”立刻进入静默航行模式，所有非必要系统关闭，如同滑入阴影的猎豹。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区域。
舷窗外，战争的痕迹触目惊心。数艘剑级护卫舰和更小的巡逻艇残骸漂浮在虚空中，船体上布满了巨大的、边缘融化的撞击坑和某种能量武器烧灼留下的、如同闪电般的焦黑纹路。一些残骸还在缓慢地翻滚，偶尔爆出零星的电火花。没有逃生舱的信号，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不是欧克蛮人的风格，也不是混沌常见的攻击方式。”博杜安观察着残骸上的伤痕，沉声道，“这种破坏模式……更像是某种强大的、聚焦的能量冲击。”
科沃斯的身影在扫描控制台前凝聚，他调出了一段从某块较大残骸上获取的、极其模糊的影像记录。画面剧烈晃动，充斥着警报的红光和爆炸的闪光，隐约可见数个庞大、迅捷的阴影在舰船间穿梭，它们发射出刺眼的、带着不稳定电弧的绿色能量束，轻易地撕裂了护卫舰的虚空盾和装甲。
“这些舰船的造型……”卡修斯皱紧了眉头，“从未在帝国的数据库中见过。流畅，带着某种生物般的曲线，但又明显是科技造物。”
凯尔凝视着那些模糊的阴影，体内那源自死灵的能量感知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本质相似的共鸣。“是古圣的造物？还是某种未知的异形？”他暗自思忖。最终回路的知识包罗万象，但对现今银河的具体种族记载并不详尽。
“能量残留分析完成。”沃特斯-7报告，“与已知的任何异形科技匹配度均低于15%。存在一种独特的、高频率脉冲能量特征。建议保持最高警戒，该未知势力具备强大的突袭和歼灭能力。”
“记录坐标，标记为高风险区域。”卡修斯下令，“我们绕行。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抵达目标坐标，获取补给和信息，而非与未知的强大敌人交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