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漓静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
终是缓声开口，给出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封印并非铁板一块，而水本无形，可以出来。”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卦辞月，那目光深沉如夜海，里面翻涌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你的存在，比我的脱困，更令人意外。”
也更令人……心怀感激。他在心底无声地补充，感激天道还肯将这轮太阳，重新送回世间，让他能再次看见。
“金乌秘境。”卦辞月无意详谈自己的重生，只是吐出了这四个字，不再多言。那里是他的来处，亦是归处。
水清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无需再多解释。太阳仙子的诞生之地，确有夺天地造化之能。
知道他是安然回归于故土，而非在某个角落受尽苦楚飘零，那悬了千年、如同被无形之水浸透冰冷的心，似乎才寻到了一丝暖意，稍稍落定。
“他……知道你还活着吗？”
水清漓忽然问，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虽未提名姓，但二人都心知肚明指的是那位于封印中心、曾与卦辞月有着最深羁绊的存在。
问出此话时，他心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鄙夷的、隐秘的期盼，既希望那人知晓这轮太阳已然易主，或者说，至少离开了他的掌控，又带着一丝卑劣的私心，希望……
此刻知晓小曦神归来的，唯有自己。
卦辞月眸光一黯，像是被触及了某个不愿碰触的禁区，他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又是一阵更深的沉默弥漫开来，故人重逢，却已物是人非，中间隔着千年的时光洪流与那场以生命为代价的惨烈终结，也隔着他永不会言明、只能深埋湖底的心事。
“光莹已醒，我带她在雷霆轩暂住。”
卦辞月转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情绪波动只是幻觉。
水清漓微微颔首，顺着他的话题，将翻涌的心潮强行压下：“庞尊虽性情暴烈，但既得你认可，自有其道理。”
他话语平静，心底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他目光再次扫过卦辞月，似有深意，更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既归来，仙境恐再生波澜。”
而我，会如这万年来一样，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如同这净水湖守护着水脉本源一般，默默注视，静静守护，直至永恒。他在心中默念着这无声的誓言。
“我只想护光莹安稳。”卦辞月语气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疏离，“过往种种，皆如云烟。” 他似乎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划清界限。
水清漓不再多言，他知道，有些界限，一旦划下，便再难逾越。他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
在彻底消散前，他最后深深看了卦辞月一眼，那一眼，仿佛凝聚了万年的沉寂与无人知晓的、深沉如海的感情。
“保重，小曦神。”
千言万语，万千情愫，最终只化作这最寻常的二字，珍重。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湖畔的风中。
卦辞月看着他完全消散，湖面恢复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他静立片刻，才轻声道：“保重，水哥哥。”
流光再起，卦辞月返回雷霆轩。
刚踏上露台，早已等得心焦的庞尊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银色的眼眸里满是急切与毫不掩饰的担忧，抓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辞月！你没事吧？那个故人没为难你吧？”
卦辞月看着他写满紧张的脸，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与方才湖畔那清冷沉寂截然不同的、鲜活而炽热的温度，缓缓摇了摇头。
“只是见了位……旧识。” 他淡淡说道，将湖畔那场暗流涌动、承载了太多沉重过往与隐晦情感的重逢，悄然掩于心底，不露分毫。
卦辞月回到雷霆轩后，周身似乎还萦绕着净水湖畔那清冷潮湿的水汽，以及那份沉重而复杂的重逢带来的疲惫。
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