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城,东宫。
夜尘的身影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淡去,融入了寝殿内尚未散尽的暮色微光之中。千仞雪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方才被夜尘触碰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和令人心安的暖意。
殿内重归寂静,窗外已是繁星初现。然而,与片刻前那萦绕心头的孤寂寥落截然不同,此刻的千仞雪,只觉心中一片澄澈安宁,如同被月光洗涤过的湖面。所有的迷茫、不安,都在那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下,在那句平淡却重若千钧的“心不静,何以见明日朝阳”的诘问中,烟消云散。
她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棂,夜风拂面,带着初夏微凉的气息。仰头望向浩瀚星空,那双金色的眼眸中,不再有彷徨,而是映照着璀璨星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期盼。
“夫君……”她低声呢喃,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是啊,有他在,朝阳总会升起,前路纵有迷雾,亦有人为她执灯引路。她只需,坚定地走下去。这份认知,让她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力量。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身世成谜、前途未卜的千仞雪,更是被神只认可的、拥有无限可能的自己。
武魂城,教皇寝宫。
夜尘离去已有一刻,寝宫内熏香的青烟依旧袅袅。比比东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出的容颜,少了几分刻意维持的威仪与冰壳,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怔忪与复杂。
下巴处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而有力的触感,耳畔仿佛还回响着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耳语——“你的忧,由我驱散。” 那般霸道,那般不容置疑,却又……那般有效地抚平了她心底翻涌的暗潮。
她伸出手,轻轻拿起梳妆台上那支通体剔透的黑玉簪。冰凉的触感传来,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心安。这簪子,与他今日的到来,都像是在提醒她一个事实——无论她如何用教皇的权柄与威仪将自己包裹,无论她如何试图遗忘或掩饰那份脆弱,在他面前,她始终是那个需要被驱散忧愁、被守护安宁的女子。
这种认知,本该让她感到屈辱与不甘,但此刻,涌上心头的,却是一种混合着释然与……隐秘依赖的复杂情绪。或许,承认自己的需要,也并非那么难以接受?尤其是,对象是他这样的存在。
她将黑玉簪轻轻簪回发间,对着镜中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凤眸中重新凝聚起属于教皇的锐利与沉稳,但眼底深处,却悄然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名为“归属”的柔光。
天斗城西区宅院。
夜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窗边,仿佛从未离开过。庭院中的嬉闹声已然平息,阿柔正轻声催促着小舞和宁荣荣回房休息,朱竹清姐妹也已不见踪影。月色如水,洒满庭院,一片宁静祥和。
阿柔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书房窗口,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脸上顿时绽放出温柔的笑意。她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望了一会儿,便转身去安排晚间的琐事。她的夫君,总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她早已习惯,并且深信,他的一切行为,自有深意。
夜尘负手立于窗前,月光将他白衣映照得愈发皎洁。他的心神微动,千仞雪窗前望星的坚定背影,比比东对镜簪簪的复杂神情,如同两幅清晰的画面,同时映现在他心湖之上,波澜不惊,却了然于胸。
东宫雪冷,已染暖意;凤阙冰封,初现裂痕。
这两处因他而起的波澜,正朝着他预期的方向,缓缓流淌。
他的目光掠过庭院中那株在月色下摇曳生姿、蓝金色光晕愈发浓郁的蓝银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阿银的复苏进程,似乎也比预想中更快了些。这株草,将来或许会是一枚有趣的棋子。
至于其他……星罗的暗涌,昊天宗的焦虑,唐三的疯狂,乃至大陆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一切尽在掌握,如同棋盘上已然布定的子力,只待时机一到,便可推动乾坤。
眼下,倒是这宅院中的宁静,更值得细细品味。
他转身,缓步走出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