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与联盟都不过是沙滩上用湿沙堆砌的城堡,一个浪头便能将其冲刷得无影无踪。
威廉·范德比尔特不是蠢货,他身后的那些人,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同样不是。
他们或许自负,或许贪婪,但他们更懂得审时度势。
当死亡的阴影不是缓慢靠近,而是瞬间将你整个吞没时,所谓的尊严与计划,都成了最可笑的废话。
会议室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一个眼神。
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视彼此为最大竞争对手的枭雄们,便达成了他们此生最默契的一次共识——逃!
各自逃命!
威廉·范德比尔特的身躯第一个发生变化,他那英俊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形瞬间数据化,分解成亿万个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数据流,仿佛一条决堤的数字之河,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确切的方向。
紧接着,来自西伯利亚之眼的魁梧巨汉,身体化作一道极寒的黑色风暴,撕裂了天花板,冲向高空;
而那位始终保持着贵族风度的欧洲议员,则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徽章,徽章上爆发出柔和的圣光,将他包裹着传送向未知的远方。
其余几人也各显神通,或是融入阴影,或是引爆能量制造混乱,在同一瞬间,朝着不同的方向亡命奔逃。
他们逃跑时所爆发出的能量,彻底压垮了这栋本已在Doro威压下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
整座“创世纪”的总部,从顶端开始,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巨人,在一片无声的哀嚎中轰然解体、崩塌。
这突如其来、整齐划一的溃散,让Doro那原本锁定一切的意志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她那双粉色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意被一丝错愕所取代,随即,这丝错愕便被滔天的焦急与愤怒所淹没。
她就像一个认真堆着积木,却被人一脚踹翻了所有成果的孩子,那种委屈、愤怒和不知所措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能感觉到,那些让她“人~”陷入痛苦的“坏东西”的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从她的感知中淡去、消失。
“不许跑!”
一声清脆而又带着哭腔的怒喝,第一次从她口中响起。
这声音不再是神只的低语,而是一个女孩最无助的呐喊。
随着这声呐喊,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却也更加混乱的空间之力,以她为中心,向着整个城市疯狂地席卷而去!
空间如同被揉捏的纸张,无数建筑在这股力量下被扭曲、压缩、撕碎,化为齑粉。
然而,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因为失去了明确的目标而显得杂乱无章。
她追不到所有人。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最终,Doro似乎是随机地,又或许是凭借着某种直觉,锁定了其中一道逃逸得最快、也最狡猾的银色数据流。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决绝,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追随着那道气息而去。
她离开的瞬间,那股笼罩着整个北美大陆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了一座正在坍塌的城市废墟,和无数在末日般的景象中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然而,就在这股狂乱的追逐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那道尖锐的情感洪流,毫无征兆地……停滞了。
并非消失,也非减弱,而是一种戛然而止的凝固。
就好像一首演奏到最高潮的交响乐被瞬间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无尽的回响在空寂中震荡。
我的意识猛地一沉,失去了那股狂暴动力的牵引,险些再次被“无”的同化之力拽入更深的黑暗。
怎么回事?她跟丢了?
还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一瞬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强烈的担忧攫住了我,那是一种比自身消融更加难以忍受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