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间戒备森严的疗养室到建宁市郊区的这栋别墅,过程简单得近乎平淡。
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繁琐的告别。
在Doro握住我手腕的那一刻,空间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再睁眼时,熟悉的院落已在眼前。
夏初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穿过院子里那几棵有些年头的香樟树,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没有了消毒水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花香。
已经有三年没回来,但这里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显然班雨笙费了心。
我没有走进那栋略显空旷的别墅,只是让Doro帮我把门廊下的那张旧摇椅搬到了院子的树荫下。
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感,让我连多走几步路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我缓缓地躺进摇椅,感受着木头在身后发出的轻微“嘎吱”声,这声音比任何精密的生命监测仪器的滴答声都更让人安心。
“圆头!圆头!这边这边!”
Doro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那只胖得快要看不见脖子的橘猫,正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听到Doro的呼唤,它只是象征性地掀了掀眼皮,连尾巴都懒得摇一下。
Doro却毫不在意,像只快乐的粉色蝴蝶,扑了过去,将圆硕的猫咪抱进怀里,用脸颊使劲地蹭着它柔软的肚皮。
圆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折磨”,发出了满足的、如同拖拉机发动的呼噜声,四只小短腿在空中无力地蹬了蹬,便彻底放弃了抵抗。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摇椅在身后有节奏地晃动着。
阳光,微风,少女的笑声,肥猫的呼噜……这些最寻常不过的景象,此刻却构成了一幅名为“存在”的画卷。
就在不久前,我的意识还是一片绝对的虚无,是抹除一切概念的法则本身。
在那片“无”的领域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情感,只有冰冷的、纯粹的“湮灭”。
可现在,我却在这里,感受着这一切的“有”。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仿佛一个潜入万米深海的泳者,在体验了极致的黑暗、冰冷与死寂之后,终于浮出水面,重新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和空气的流动。
我掌控着“无”的力量,但这力量的意义,似乎只有在“有”的世界里才能得到诠释。
没有Doro怀里的这份温热,没有眼前这幅生动的画面,那份足以让世界归于虚无的力量,也不过是一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空洞而乏味。
我闭上眼睛,神魂沉入体内。
那具在与兽神一战中近乎崩碎的躯体,如今像一个布满裂纹的瓷器,正在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着。
《空道皆无神煞法》自行运转,牵引着宇宙间最本源的能量,一丝一缕地填补着那些法则层面的创伤。
现在的我,或许连班大地的一拳都接不住,但这并不让我感到焦虑。
力量的潮水总有涨落,而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下一次涨潮。
“人~!吃欧润吉!”
Doro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小手里捧着一个剥好了皮、露出金黄果肉的欧润吉,高高地举到我嘴边,满眼都是期待。
她身上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粉色的发丝蹭在我的脸颊上,有些痒。
我张开嘴,将她递来的一瓣欧润吉含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那份清新的味道瞬间驱散了身体深处的些许疲惫。
我看着她那双映着天空和我的倒影的纯净眼眸,心中那片名为“无”的静海,再次泛起了名为“她”的涟漪。
“好吃吗?”
她歪着头问我。
“嗯,很甜。”
我点了点头,将剩下的大半个欧润吉从她手里接过来,慢慢地吃着。
任务的钟摆仍在摇晃,未知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