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守望者注意到了我们。
或者说,他们注意到了我这个不合群的异类。
在所有人都畏畏缩缩、沿着净化区边缘缓慢挪动的时候,只有我,抱着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带着一个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的累赘,笔直地走向他们,停在了白色石灰线的边缘。
我的平静,与周围环境中无处不在的绝望和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的外骨骼装甲看起来粗糙而实用,厚重的钢板上布满了划痕与粗糙的焊接痕迹,关节处裸露着液压管线,在每一次动作时都发出沉闷的嘶嘶声。
他们手中的武器是一种枪管粗大的动能步枪,枪身上连接着能量背包,看起来威力不俗。
浑浊的护目镜遮挡了他们的面容,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人,更像是这部末日机器上没有感情的零件。
“站住!新来的!退到标记线外等候!没听到吗!”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小队长的守望者向前一步,粗大的枪口微微下压,指向我脚下的地面,发出了严厉的喝斥。
他的声音通过头盔的扩音器传出,失真而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周围几个正在排队、衣衫褴褛的幸存者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离我们更远了些。
爱多森的魂都快被吓飞了。
他几乎是扑倒在我脚边,双手合十,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哀求道:
“先生!求您了!这是规矩!我们……我们只要等一下就好,真的!他们……他们有权在警告后直接开火!这是议会赋予他们的权力!”
他卑微地仰视着我,仿佛我的下一步行动就会决定他短暂的新生是否会在此刻终结。
我没有理会脚边的爱多森,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大声呵斥的守望者。
我的目光依旧平静地注视着那扇巨大的钢铁闸门,仿佛那才是天地间唯一值得我关注的东西。
对于守望者的警告,我只是像是驱赶一只嗡鸣的苍蝇般,随意地开了口:
“让开。”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但在这片被风声和海浪声统治的空旷地带,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情绪、不含丝毫威胁,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分量的命令。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个守望者小队长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他头盔下的表情可想而知。
他愣了两秒,随即被一种被冒犯的怒火所取代。
“你找死……”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因为我抬起了脚,向前迈出了第一步,跨过了那条象征着秩序与服从的白色石灰线。
就在我的脚落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无法被感知的领域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变得粘稠如水银,那几个守望者脸上的怒意和杀气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极致的惊恐。
他们想要扣动扳机,但手指却僵硬得如同冻结的岩石。
他们想要后退,但那沉重的外骨骼装甲此刻却仿佛变成了灌满铅的囚笼,将他们死死地钉在原地。
他们手中的动能步枪上,所有代表着充能状态的指示灯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悲鸣,最终在一阵轻微的爆响后,一齐熄灭。
他们的武器,在我的领域中,变成了一堆废铁。
“人~,他们怎么不动了?”
Doro好奇地戳了戳我的脸颊,小声问道,“是在玩不许动的游戏吗?”
我抱着她,从那几个僵立当场、如同惊恐雕塑般的守望者身旁走过,自始至终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规则,是为无法打破规则的人准备的枷锁。
而我,是制定规则的人。
周围那些幸存者们张大了嘴,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他们看着这无法理解的一幕,连呼吸都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