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的天，确确实实是变了。这变化，并非来自任何明确的指令或宣言，而是来自一种无声无息、却又无比强大的气场碾压。
变化，最先发生在县农机站。
那个曾经戏谑陈保国“拿双份工资”的副局长小舅子，如今见到穿着门卫制服的陈保国，隔着老远就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过来，不由分说地抢过陈保国手里的扫帚：“陈叔！哎呦喂这种活儿哪能让您干！我来我来！您快回屋里坐着，外面风大！”
站长亲自提着一盒新茶，走进门卫室，亲切地拉着陈保国的手：“老陈啊，局里班子研究了，像您这样的老技术骨干，放在门卫真是大材小用，太屈才了！局里的技术顾问还给您留着，您有空就去指点指点那帮小年轻，没空就在家歇着，工资奖金一分不少，不，还得给您算补贴！”
曾经对岗位调整默许甚至推动的局领导们，此刻争先恐后地表达着对“老同志”的关怀与尊重。陈保国依旧沉默，只是“嗯嗯”地应着，但他那佝偻了许久的脊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挺直了一些。
变化，也蔓延到了陈向华家所在的街道和那栋老旧的家属楼。
街道办主任亲自带着慰问品登门，握着王桂芬的手，语气诚恳得近乎道歉：“王婶，之前的工作安排确实考虑不周，让您受委屈了！咱们街道办正缺您这样认真负责的老同志，您看，社区文化活动中心还缺个管理员，工作轻松，就是管管图书和组织下活动，您要是愿意，明天就能来！”
左邻右舍的态度，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曾经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变成了迎面而来的热情招呼；曾经紧闭的房门，如今时常被敲响，张家送来自家包的饺子，李家端来刚炖的汤，言语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攀附。连楼下那条见人就吠的恶犬，看到王桂芬出门，都夹起了尾巴，发出呜咽般的讨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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