踝生疼,每一步都像踩在未打磨的玉石上,凉意透过袜底直抵足心。
林昭昭扶着院墙上的老藤,藤蔓表皮皲裂,指尖划过时带起细微的纤维断裂声,看阿青蹲在井边调试水阀。
穿竹管引下来的山泉水“叮咚”落进石槽,水珠迸溅,有一滴正好落在她手背上,清冽得让她一颤;
水面浮着片新摘的薄荷叶子,随着水流打转,散发出微苦的香气,混着湿润苔藓的气息扑面而来。
“吸气时想‘我在此’。”
阿青直起腰,发梢沾着水珠,“呼气时念‘你不进来’。”
她示范着,肩背像山涧的云般舒展,“这是自然疗愈的呼吸法,水流会帮你带走多余的声音。”
前三天,林昭昭根本做不到。
她蹲在石槽边,刚闭眼就听见许蔓的呜咽,小黎的尖叫,苏糖的疲惫。
手指无意识抠着石槽边缘,指甲缝里全是青苔,指甲下渗出淡淡的绿痕,带着植物汁液的腥味。
直到第三夜暴雨倾盆,她裹着湿透的外套坐在廊下,看着雨水在静流池里砸出无数小坑,雨点抽打着屋檐,节奏杂乱如鼓槌敲击铁皮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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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蔓。”她对着雨幕无声地说。
手不受控制地探进水里。
指尖划过水面的瞬间,那些重叠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她用食指在水流里写“许蔓”,水纹立刻冲散字迹;再写“小黎”,波纹更急;
最后写“苏糖”,水流卷着她的手转了个圈。
眼泪混着雨水砸进池里,温热与冰凉交织,在脸颊上拉出细长的沟壑。
林昭昭突然发现,那些声音不再是绞着她的麻绳,而是跟着水流往前淌的落叶。
她张开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抽噎——不是被扼住的闷响,是真实的、带着哭腔的气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却终于有了出口。
深夜的静流池腾着薄雾,水汽氤氲,贴着小腿爬升,像一层流动的丝绸裹住肌肤。
林昭昭脱了外套,赤脚踩进水里。
石槽里的水漫过脚踝,凉得她打了个寒颤,脚底下滑腻的青苔,趾尖碰上一块凸起的卵石,稳住了身形。
她摸出随身带的剪刀,剪下一缕长发——发尾还沾着声之屋的吸音棉碎屑,断发飘落水中,旋即被水流托起,打着转儿漂向下游。
“呼——”她对着水面吐气,看波纹荡开,温热的气息撞上冷空气,凝成一小片白雾,随即消散。
那些声音又响起来了,许蔓的、小黎的、苏糖的,但这次她没躲。
她闭上眼睛,喉咙像生锈的齿轮般转动:“我……”
沙哑的单音惊得池边的青蛙扑通跳下水,涟漪层层推开,惊起一阵潮湿的泥土腥味。
林昭昭睁开眼,水面倒影里,有张年轻的脸和她重叠——是奶奶相册里那张穿白大褂的照片,眼睛弯成月牙,像在说“昭昭,你听见了,但可以不带走”。
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水面涟漪阵阵,布料拍打大腿的轻响,竟与童年夏夜纳凉时的蒲扇声重合。
林昭昭弯腰捞起那缕长发,看它在掌心蜷成小团,湿发贴着手纹,微微发痒,像某种柔软的活物在呼吸。
石槽尽头的竹管又淌下新的泉水,带着山涧的清冽,漫过她的指缝,水流温柔地冲刷着掌心,仿佛在洗净无形的尘埃。
后半夜,她摸黑走进老屋地下室。
霉味混着潮湿的木料香扑面而来,鼻腔里灌满陈年纸张与樟脑混合的气息,深吸一口便觉得肺叶沉重;
墙角堆着奶奶的旧书,封皮上的“心理治疗案例集”几个字被虫蛀得残缺不全。
林昭昭伸手摸过积灰的墙面,指尖碰到块松动的砖——那是她十岁时和奶奶藏糖果的地方。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在她泛白的指节上,灰尘在光束中缓缓浮动,像微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