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观测站的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涛汹涌的绝望深潭,瞬间激起了人性中最黑暗的漩涡。
“只能走三百人!”
这个冰冷数字,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剖开了铁砧堡勉强维持的团结表象,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的失控。
“让我走!我有技术!我是工程师!我对新文明有用!”一个戴着破旧眼镜的男人突然尖叫着冲向出口,却被守门的士兵死死拦住。
“放开我!你们这些刽子手!想拉着大家一起死吗?!”他疯狂地挣扎着,眼镜掉落在地,被踩得粉碎。
“优先转移孩子!这是底线!”一位母亲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对着周围的人群哭喊,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祈求。
“孩子?哼!谁知道外面是什么鬼地方!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应该让最强壮的战士和技术人员走!”一个满身伤疤的佣兵头子冷笑着,握紧了手中的能量步枪,眼神不善地扫视着周围,尤其那些看起来“没用”的老弱病残。
“凭什么你们决定?抽签!必须抽签!”有人嘶吼着提议,试图寻求一种看似公平的解决方式。
“放屁!老子守在这里杀了多少机器人?功劳最大!就该我先走!”立刻有人反驳。
争吵、推搡、甚至抢夺武器的情况开始出现。绝望和求生欲压倒了理智和秩序,人性中最自私、最丑陋的一面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临时组建的执法队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但眼看就要弹压不住。
“都他妈给我闭嘴!!!”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铁匠站在一辆废弃的装甲车上,独臂高举着战斧,浑身浴血,眼神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充满了骇人的煞气。
“看看你们的样子!”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敌人还没打进来,自己就要先死在自己人手里了吗?!”
“大人用命换来的时间,就是让你们用来像畜生一样争夺逃命名额的吗?!”
他的话如同鞭子,抽打在许多人脸上,让他们 momentarily 感到羞愧,但求生的本能很快又压倒了这丝羞愧。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留下来等死吗?!”有人红着眼睛吼道。
铁匠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恐惧、或贪婪、或绝望、或麻木的脸,心中如同刀绞。他何尝不想活下去?但他更清楚,一旦秩序崩溃,所有人都得死!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战斧顿在装甲车上,发出沉重的巨响,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及其直系母亲,优先!名额一百!”
“重伤员……放弃。”说出这句话时,铁匠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苦,但他语气依旧冷硬,“轻伤员,凭自愿,留下掩护者,其直系亲属可获得一个名额!名额五十!”
“剩下的名额……抽签!”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两个字,“所有还能拿动武器的人,无论战士还是平民,一律参与抽签!包括我在内!”
这个方案残酷无比,尤其是放弃重伤员和抽签的决定,几乎等同于宣判了大部分人的死刑。但它至少在极度不公中,强行维持了一丝最基本的秩序和底线——保护未来(孩子),并给予每个人理论上平等的机会(抽签)。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但这一次,反对的声音弱了许多。因为铁匠把自己也放在了抽签的序列里,这最大限度地堵住了那些试图以“功劳”索要特权的人的嘴。
“不!我的孩子不能没有我!”一位丈夫重伤的母亲哭喊着。
“为什么重伤员就要被放弃?!他们也是战士!”有人为同伴不平。
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认命般的沉默。绝望之下,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命令被强行执行下去。孩子们被哭泣的母亲们拉着,开始集结。轻伤员们面面相觑,艰难地做出抉择。抽签的工具被 hastily 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