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蒹葭派晴雯三人来催债,贾母正在心烦意乱。
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喊,不是丫鬟的细声啜泣,是混着仆役慌乱呼喊、担架轮子碾过青石板的“咕噜”声,闹得整个荣国府似要翻过来。
贾母眉头一拧,猛地拍在桌上,茶盏都震得晃了晃,厉声喝道:“外面疯了不成?吵什么吵!还不快去看看!”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发髻散了半边,脸上白得没一丝血色,说话都带着颤音:“老太太!不好了!是……是宝二爷!宝二爷被人打了!脸肿得跟馒头似的,连路都走不了,冯紫英少爷正带着人抬他回来呢!”
“宝玉?!”贾母心脏猛地一揪,眼前瞬间发黑,幸好身边的大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栽倒在椅子上。
她攥着丫鬟的手,声音发颤:“快!扶我去二门!我的儿啊,这是遭了什么罪!”
那贾宝玉简直是就是贾母的心肝眼珠子,她觉得荣国府的爵位都配不上她的宝玉!她的宝玉是衔玉而生,有大造化的!
玉啊!这自古以来都什么人配得上玉?这简直是不言而喻啊!
女娲娘娘:你们怎么折腾都行,但是别说那块破石头是我补天剩下的,离老娘远点,别来碰瓷!
这边贾母刚走到庭院,就听见冯紫英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几分焦急:“快些!小心些抬!别碰着宝二爷的脸!”
紧接着,几个仆役抬着一副软担架匆匆而来,贾宝玉躺在上面,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左边脸颊肿得老高,把眼睛都挤得只剩一条缝,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身上的月白锦袍也被扯得破了好几处,瞧着狼狈又可怜。
薛姨妈也闻讯赶来,一看这模样,当即就红了眼:“我的宝玉!这是谁下的狠手啊!怎么把孩子打成这样!”
冯紫英快步上前,对着贾母躬身请罪,脸上满是愧疚:“老祖宗,都怪我。今日我约了几个朋友去城外‘醉仙楼’吃酒,路过府门时见宝二爷闷在屋里,便拉着他一起去散散心,没成想……没成想遇上了茬子。”
贾母早已心疼得说不出话,伸手轻轻碰了碰贾宝玉的胳膊,见他疼得“嘶”了一声,连忙收回手,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我的儿,快跟老太太说,是谁打的你?咱们找他去!”
贾宝玉疼得浑身发颤,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鬓发,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断断续续说出话:“是……是一个叫柳湘莲的……他穿得跟戏子似的……我就是想拉他过来喝杯酒……他就动手了……”
原来今日一早,冯紫英约了几个世家子弟聚饮,路过荣国府时,见贾宝玉正站在廊下唉声叹气。
自打袭人流产后,他看着袭人日日哭哭啼啼,心里又烦又闷,正愁没处排解。
冯紫英一劝,他便立刻应了,跟着一群人骑马出了城。
到了醉仙楼,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戏班子里走出个扮相俊美的“花旦”。
一身水红戏服,腰系玉带,眉眼间却带着股旁人没有的英气,引得满座宾客频频侧目。
贾宝玉本就好风月,又多喝了两杯酒,当即就起身走过去,伸手就要拉对方的袖子,笑着说:“这位姐姐生得好俊,过来陪我们喝杯酒,我赏你银子。”
可他没料到,这“花旦”竟是男扮女装的柳湘莲。
柳湘莲这些日子本就憋着火,他那外表是落魄世家子弟,偶尔又客串戏子遮掩,所以没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前几日尤三姐不知从哪寻到他的住处,天天送汤送水,一口一个“柳郎”,把他当成了任人攀附的伶人,让他厌烦不已。
如今见贾宝玉这般轻薄,柳湘莲当即就变了脸,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声道:“放肆!我乃清白世家子弟,岂容你这纨绔轻薄!”
贾宝玉被推得一个趔趄,酒劲上来也来了脾气,指着柳湘莲骂道:“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戏子,还敢跟我摆架子!”
说着就要上前推搡。柳湘莲本就性子刚烈,见他不知悔改,当即就动了手。
他自幼习武,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