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那张被风吹皱的图纸折好塞进工具箱夹层,刚直起腰,门外就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像是铁皮在摩擦地面,还带着点断断续续的咔哒声。
他抬头看去,一个老头正费力地推着一台履带式机娘往铺子里挪。那机娘通体锈迹斑斑,右臂卡在一个半张开的状态,播种口堵着干泥块,履带一边高一边低,走一步晃三下。
“有人吗?”老头嗓音沙哑,“听说这儿能修机娘?”
林峰走过去帮忙扶了一把,那机娘重量不轻,底座都陷进土里了。两人合力才把它推进来。
“这丫头躺了三个月了。”老头拍了拍机娘胸口的铭牌,“再不动手,就得当废铁卖了。”
林峰蹲下来敲了敲齿轮箱外壳,声音闷得像打在旧木桶上。他皱眉:“里面锈死了吧?”
老头点头:“前阵子雨季长,泡了几回水,后来就转不动了。换了两次皮带都不行,师傅说可能是传动轴的事。”
林峰没说话,闭眼启动机械诊断眼。视野瞬间切换成半透明结构图,红色警告框直接弹了出来——主传动轴与二级齿轮完全咬死,润滑通道堵塞率97%,部分连接件金属疲劳度超标。
他睁开眼:“不是换皮带能解决的。得拆开整体清洗,不然越用伤得越重。”
老头一愣:“那……要多久?我地里的活可等着呢。”
“快的话两三天。”林峰站起身,“先拆了看看,有啥缺的零件也得找。”
老头松了口气:“那你看着办,修好了我给你五十个工时点。要是能赶在下周播种前搞定,再多加十个。”
林峰点头:“行,先交定金就行。”
老头掏出一张磨损严重的电子卡递过来,林峰用维修台的读卡器扫了一下,确认到账后开始准备工具。
他拧开齿轮箱侧盖螺丝时,口袋一动,蜂鸟41号探出头来。
“怎么了?”林峰问。
“我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她盯着那条狭窄的齿轮缝隙,“里面太窄,人手伸不进去,但我可以飞进去清锈。”
林峰顿了下:“你力气小,别把自己卡住。”
“我可以一点点刮。”她说,“你看,这里还有老油泥混合着铁屑,不清理干净装回去也会二次磨损。”
林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内部结构图,点头:“行,但必须听我指挥。我监控你的位置,一有异常马上退出。”
蜂鸟41号立刻切换飞行模式,微型刮刀从背部弹出,轻轻降落在拆开的侧盖边缘。
“进入倒计时三秒。”她说,“三、二、一,进!”
她身子一矮,钻进了齿轮组的缝隙。空间确实狭窄,最宽处也不过两指距离,但她身形小巧,加上平时侦查练出来的精准控制,勉强能在齿牙之间穿行。
“现在到主传动轴连接点。”她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表面全是红褐色锈层,大概两毫米厚。”
“用刮刀轻处理,别碰旁边的传感线。”
“明白。”
林峰盯着监控屏,看到蜂鸟41号在狭小空间里缓慢移动,每刮一下就停下来检查周围部件。她的动作很慢,但稳定,一点一点把锈渣拨到预设的收集槽里。
十分钟过去,她飞出来,机身沾了不少黑灰。
“累不累?”林峰问。
“核心温度升了五度,还能继续。”她说,“我发现有个角落特别难清,角度太偏,我的工具够不着。”
林峰凑近看了一眼:“那里是压力反馈口,一旦堵塞会影响整套系统的负载判断。你等会儿,我做个延长杆。”
他翻出一根细铁丝和一小段塑料管,三下五除二拧成个L型小工具,递给蜂鸟41号。
“试试这个。”
她接过去,重新飞进去。这次效率明显提高,不到五分钟就把那个死角清理干净。
“清完了!”她飞出来,光学镜头闪了闪,“总共收了七克锈渣,要不要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