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畔那家顶级的私立医院,仿佛一个被剥离出来的、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孤立世界。长廊冰冷,灯光苍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窗外湖光山色格格不入的、由化学试剂与无声绝望交织而成的压抑气息。陈默紧紧搀扶着惊魂未定、浑身依旧如同秋风落叶般微微颤抖的母亲,在两名“幽灵”小队成员的贴身护卫下,快步走向孙伯早已通过隐秘渠道安排好的、位于这家医院最顶层、安保等级最高的VIP专属隔离病房。母亲的体力与精神早已在长时间的恐惧绑架中透支殆尽,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陈默身上,苍老枯槁的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指甲甚至无意识地掐入了他的皮肉,仿佛一松开这唯一的支柱,就会再次坠入那片冰冷漆黑的可怕深渊。
陈默的心如同被放在文火上反复慢烤,救回母亲的巨大庆幸与后怕,对苏清雪伤势不明、生死未卜的焦灼恐慌,以及那一丝被强行压下、却不断滋长的、关于她为何会如同疯狂般出现在那艘死亡驳船上的巨大疑问和隐隐作痛,种种情绪在他胸腔内翻滚沸腾,几乎要将他撕裂。他将母亲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柔软宽阔的病床上,细致地盖好轻暖的羽绒被,柔声安抚道:“妈,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您安全了,这里很安全,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哪儿都不去。”母亲浑浊的眼中泪水涟涟,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诉说那可怕的经历,或是询问那个为她挡枪的姑娘怎么样了,却最终只是溢出几声模糊的音节,极度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惊吓让她很快陷入了药物作用下的昏睡。
陈默仔细交代了主治医生和留下护卫的队员,目光冷厉地扫视了一遍病房内外,确认没有任何安全隐患,这才轻轻退出病房,带上厚重的隔音房门。他脊背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墙壁,深深地、试图吸入一丝能镇定心神的空气,却只觉得那消毒水的味道更加刺鼻,根本无法平复那如同沸腾岩浆般在他体内奔涌冲撞的情绪。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毫无焦点地扫过病房门口那个并不起眼却做工精致的金属牌,上面除了醒目的房号,还刻着一个他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徽标——苏氏集团的黑曜石鹰徽LOGO,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烫金字体:“苏氏健康产业全球战略合作指定病房”。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个被连日来的紧张、愤怒和救援行动完全忽略掉的细节,此刻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惊人的亮度和破坏力,狠狠劈入他的脑海!前世,母亲积劳成疾,身体彻底垮掉,最终药石无灵、凄惨离世的那家以昂贵和隐私着称的私立医院……他似乎隐约想起,那家医院背后最大的控股方,似乎也正是苏氏集团旗下的医疗产业!当时他早已破产,负债累累,倾尽所有也无法承担那如同无底洞般的天价医疗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中日益消瘦,最终在那种看似豪华却冰冷无比的病房里含恨而终……他当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自我的无能狂怒中,从未深想过,母亲后期情况那般恶化,为何还能一直住在条件那样好、费用显然极其高昂的特殊病房里?他只以为是医院方面基本的、微不足道的人道主义仁慈,或是某个他不知道的、短暂生效后又迅速消失的慈善基金项目在起作用。
一个可怕而荒谬到极点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地窜起!他猛地转身,几乎是用撞的的方式冲向了楼层尽头的护士站,也完全顾不得什么礼节和风度,直接对着值班的、看起来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声音因急切、恐慌和某种即将揭晓真相的恐惧而显得异常嘶哑紧绷:“请问!1703病房!之前是不是有一位叫王秀琴的病人长期住过?!大概就在三年前!告诉我!”
护士长被他猩红的双眼、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势以及脸上那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吓了一跳,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和可能接到的上层指令让她迅速在电脑系统中查询起来。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屏幕光映照着她略显惊讶的脸。片刻后,她抬起头,肯定地点了点:“是的,先生。 records显示,王秀琴女士确实曾是我们医院的长期病人,在1703病房住了将近两年时间,后来……非常遗憾,病逝了。”她的话语带着程式化的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