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巨大的震撼如同毁灭性的海啸,瞬间冲垮了陈默所有固有的认知堤坝,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无法站稳,不得不伸出手,用力扶住旁边冰冷的玻璃茶几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前世的画面与今生的景象在他眼前疯狂交错、重叠:她葬礼上那冰冷疏离的侧影与今生她毅然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子弹的决绝;她撕毁离婚协议时强撑的镇定与实验室里她抱着他旧外套崩溃痛哭的脆弱;还有刚才那个冰凉绝望、带着酒气和泪意的吻…
那些由恨意、误解和不甘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齑粉。露出的不是轻松,而是更加复杂和沉重的情绪废墟——是难以置信的极致震惊,是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悔恨(他竟那样一次次地误解她、逼迫她、用最冷漠的态度对待她),是一种尖锐到窒息的疼痛,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直不起腰的、混合着敬畏与恐惧的责任感。
她独自背负着这个惊天秘密,独自承受着重生带来的可怕反噬,却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拼尽最后一丝快要燃尽的力气,为他布局,为他扫清障碍,甚至在此刻生命垂危之际,还在求他信她…
“陈总?”林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和一丝担忧,“会议已经准备好了,市场波动正在急剧加剧,北美盘前指数期货已经出现恐慌性下跌,我们…”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陈默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似乎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小物件,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苍白的颜色,仿佛要将那东西捏碎融入骨血之中。
陈默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感,强行压下了眼底翻涌的剧烈情绪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湿热。现在不是沉溺于震惊与悔恨的时候。K的攻击已经如海啸般扑来,他必须稳住这艘刚刚起航就已伤痕累累的大船,他必须对得起她付出“半价”换来的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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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啪”地一声合上怀表,那声轻响在寂静的厅内显得格外清晰。他将这枚冰冷而沉重的怀表紧紧握在手心,那坚硬的金属棱角硌着皮肉,传来的痛感奇异地帮助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绝对的清醒。他转过身,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刚才那几乎崩溃的震撼与波动,只有一种被极致痛苦和觉悟淬炼过的、冰封般的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加冰冷、更加锐利、更加深不见底。
“我知道了。”他打断林薇的话,声音平稳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立刻开始会议。”
他迈开步伐,向会议室走去,脚步稳定而坚定,每一步都像踩在命运的节点上。但在经过一名等候在一旁、面色紧张的工作人员时,他极其自然地将苏清雪那件开衫仔细地、几乎称得上温柔地折叠好,递了过去,语气平淡:“收好,妥善保管,以后亲自交还给孙伯。”
而他握着怀表的那只手,则小心翼翼地、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易碎品,将其轻轻放入自己西装内侧最贴胸的口袋里。那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心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似乎能感受到它沉甸甸的重量和其中蕴含的惊人秘密。它像一个冰冷的烙印,一个用半条性命换来的残酷警示,一个他必须用尽余生去理解、去守护、去赎罪的答案。
金融战的序幕已经全面拉开,血雨腥风扑面而来,他必须去面对,去战斗。但此刻,他的心中除了胜负与复仇,更多了一些沉重无比的东西——一些关于因果、关于代价、关于救赎、关于跨越生死界限的沉重诺言的东西。
而那行冰冷的拉丁文刻字——(Pretium causae et effectus invertendi dimidium est)“颠倒因果的代价是一半。”——如同一个永恒的、带着血色与冰霜的烙印,深深地、狠狠地刻在了他的心脏之上,永生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