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关上时,傅斯年还攥着王总的手机,屏幕上苏晚手绘的LOGO亮着,浅灰底色上的渐变光边像裹了层柔光,连标注的“低饱和色卡附后”都写得工工整整。王总坐在对面,喝了口茶笑着说:“傅总,苏设计师这手艺真没话说,要是能用手绘稿定稿,我们后续推广效果肯定更好。”
傅斯年喉结动了动,把手机递回去,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温度。他想起苏晚蹲在茶几旁捡文件的样子,想起她垂着头不说话时绷紧的下颌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着,又酸又闷。
“王总放心,后续我们会让苏设计师补一份手绘定稿。”林薇薇抢在傅斯年前面开口,脸上挂着甜笑,“刚才是意外,苏晚姐可能太累了,才不小心弄丢画稿,我已经跟她沟通过,她会尽快调整的。”
这话半真半假,既把“丢稿”的责任钉在苏晚姐身上,又暗指她“累得出错”,堵得傅斯年没法反驳。王总没多想,点点头翻着打印稿:“行,那我们先把细节定下来,手绘稿后续补上就行。”
傅斯年坐在旁边,听着林薇薇熟练地跟客户对接,心里却乱糟糟的。他好几次想打断,说“画稿找到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刚才他当着陆泽的面骂了苏晚,现在要是拿出画稿,岂不是承认自己错怪了她?傅家的面子,还有他那点可笑的自尊心,让他开不了口。
等送走王总,傅斯年刚走到走廊,就被陆泽堵了个正着。陆泽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个打火机,眼神冷得很:“怎么,跟客户聊完了?现在知道苏晚的画稿好了?”
傅斯年皱着眉,没接话。他知道陆泽说得对,可话到嘴边还是硬邦邦的:“我会跟她道歉。”
“道歉?”陆泽嗤笑一声,把打火机揣回兜里,“傅斯年,你知道苏晚为了这张画稿,前天晚上吃了什么吗?我路过便利店,看见她买了个凉面包,说没时间回家吃饭。你倒好,转头就信林薇薇的话,说她不上心?”
傅斯年的脚步顿住。他从没问过苏晚改稿时吃没吃饭,甚至没注意过她最近是不是瘦了。他只记得林薇薇说“苏晚姐好像没休息好”,却没往心里去,现在被陆泽点破,心口像被针扎了下,密密麻麻的疼。
“我”,他想辩解,却发现没什么可辩的。陆泽说得对,他从来没真正关心过苏晚,连她的用心都看不到。
陆泽看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别跟我在这装可怜,有这时间,不如去跟苏晚好好说句话。你要是再这么糊涂,早晚把人逼走。”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傅斯年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身影僵得像块石头。
楼上的房间里,苏晚刚挂了夏冉的电话。夏冉在电话里气得直骂,说要过来帮她讨公道,被苏晚拦住了。她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夏冉的聊天界面,夏冉最后发的那句“晚晚,别再委屈自己”,像根刺扎在她心上。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把福伯刚才递过来的烫金文件袋放了进去。袋口的浅蓝便签露在外面,上面“LOGO光边3mm”的字迹清晰,可她看着,只觉得眼睛发涩。她伸手把抽屉关上,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用心,还有那点残存的期待,一起锁起来。
“少夫人,您晚饭还没吃,我给您端上来吧?”门外传来福伯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晚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不用了福伯,我不饿,你让厨房留着就行。”
门外的福伯叹了口气,没再坚持。他手里还拿着张纸条,上面记着刚才在储物间看到的痕迹,角落里有片浅粉色的布料,跟林薇薇今天穿的裙子颜色一样。他把纸条折好放进兜里,转身往老宅的方向走,得把这事告诉老夫人,不能让少夫人再受委屈。
傅斯年在走廊里站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慢慢往楼上走。他走到苏晚的房门口,抬手想敲门,手指悬在半空又停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还是说“客户夸你的画稿好”?他甚至不确定,苏晚还愿不愿意听他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