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疯狂地按动对讲机,嘶吼着:“这里是卢克!收到请回答!哥!你还在吗?回答我!”回应他的,只有比之前更加嘈杂、更加刺耳的电流噪音,仿佛无数怨灵在虚空中尖啸。他徒劳地尝试了所有预设的备用频率,结果没有任何不同。每一次按键,都像是在敲打一扇通往地狱的、永远不会再开启的门。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单调的雨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都在无情地消磨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意志和体力。卢克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被一片死寂的灰暗取代。他颓然地将对讲机扔在一旁,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撞击铁皮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他抬起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雨水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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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卢克的声音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温度,只剩下一种空洞的疲惫,“看起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前往他所在的位置,也许还会有...活着的人。” 他吐出“活着的人”这几个字时,语气充满了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怀疑。那个地点,此刻更像是溺水者眼中最后一根虚无缥缈的稻草,一个明知希望渺茫却不得不去抓住的坐标,只是为了给这无休止的逃亡一个方向,一个不至于立刻崩溃的理由。
威廉姆斯无声地点点头。卢克哥哥所在的位置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灯塔。他再次转动方向盘,囚车车笨拙地驶离主干道,拐进一片相对低矮、多是仓库和废弃工厂的区域。这里的破坏似乎没有市中心那么彻底,但死寂更甚。巨大的、锈迹斑斑的仓库门紧闭着,像巨兽合拢的嘴。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雨水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单调而宏大的噪音,更衬得四周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副驾驶,抱着急救包、脸色苍白如纸的霍夫曼,突然猛地坐直了身体。他厚厚的镜片上沾满了水汽,但他还是用力地擦拭着,手指指向车窗外一个堆满废弃木箱和破烂帆布的角落,声音因为极度的惊讶和一丝不该存在的、本能的关切而变得尖细颤抖:
“你们…你们看!那里…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小女孩?”
车内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威廉姆斯猛地踩下刹车,囚车在湿滑的地面上滑行了一小段才停住,轮胎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顺着霍夫曼颤抖的手指望去,在距离他们大约二十多米远的街角,一堆被雨水浸透、颜色发黑的废弃木箱和肮脏的防水帆布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那确实是一个小女孩。
她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沾满泥泞的碎花小裙子,外面胡乱套着一件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同样肮脏不堪的成人外套,长长的袖子像破布一样拖在地上,被浑浊的积水浸泡着。她赤着双脚,小小的脚丫冻得发青发紫,沾满了污泥和细小的伤口。她蜷缩的姿势像个受惊的小兽,双臂紧紧抱着膝盖,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苍白的小脸上。她的身体在冰冷的雨水中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牵动着车上每一个人的心弦。更让人揪心的是,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啜泣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清晰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这一幕,在这片被死亡和疯狂统治的废墟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脆弱,又如此…令人心碎。它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地捅进了威廉姆斯他们早已被恐惧和绝望磨砺得麻木的心脏深处,搅动着那些被强行压抑下去的人性余温。
“天啊…” 杰克逊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要下车。一种身为警察、身为人的本能驱使着他。
“等等!” 威廉姆斯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冻结了杰克逊的动作。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脸上没有任何看到幸存者的欣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警惕和深不见底的凝重。
“警长?” 杰克逊不解地回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那是个孩子!她快冻死了!我们必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