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引擎早已停止了轰鸣,巨大的螺旋桨僵硬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凝固在时间的流沙之中。车队在跑道上颠簸前行,轮胎碾过碎裂的混凝土块和不知名的杂物,发出持续而单调的噪音。
每个人都紧紧盯着窗外那两架逐渐清晰的庞然大物。那是两架Z国军队制式的运-8运输机,灰绿色的涂装在阴郁的天光下显得格外肃穆。它们的机身看起来基本完好,像两座突兀的山峦,矗立在跑道尽头的空旷地带。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在每一双疲惫的眼睛里闪烁起来。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回家了,终于能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了——这个念头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开始被一股无声的寒意侵蚀、冷却。
太安静了。
除了风声穿过破损机翼缝隙发出的呜咽,以及他们自己车队引擎的低吼,再没有任何属于人类活动的声音。预想中繁忙的地勤人员、警戒的士兵、甚至是等待登机的其他幸存者……什么都没有。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只有冰冷的金属造物,以及几辆静止不动的军用车辆——两辆墨绿色的“勇士”越野车和一辆体型庞大的野战加油车,如同忠实的仆从,沉默地拱卫在运输机身旁。它们停靠的位置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一定格的姿态。
“不对劲……”林宇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旁边的麦克也皱紧了眉头,那双碧蓝的眼睛里,希望的光芒正迅速被警惕所取代。
车队缓缓驶入运输机阴影所笼罩的区域,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终于,更具体的、令人不安的证据赤裸裸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在“勇士”越野车敞开的车门旁,在加油车的轮胎底下,在通往运输机舷梯的路径上,散落着大量黄澄澄的弹壳。这些金属小圆柱在灰暗的地面上格外醒目,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交火。弹壳的数量远超警戒射击的程度,那是一场为了生存而进行的绝望抵抗。
紧接着,他们的目光捕捉到了那几个匍匐在地的身影。
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它们”。大约四五具感染者的遗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毙在弹壳最密集的区域。有的头部被子弹贯穿,留下可怖的空洞;有的肢体被炸断,暗红色早已干涸发黑的粘稠物质污染了大片地面。这些尸体已经开始不同程度的腐烂,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甜腻恶臭,引来了几只苍蝇嗡嗡盘旋。从它们身上残留的破烂衣物碎片看,其中至少有两具,生前穿着的正是Z国军队的作战服。
结合之前在航站楼远远瞥见的混乱景象,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却又无比合理的推论,如同冰水般浇透了所有人的心脏——这个本应是最后希望和安全港湾的撤离点,早已沦陷。守卫这里的部队,很可能在登机前或等待起飞的最后时刻,遭遇了来自内部或外部的、灾难性的袭击。或许是被吸引来的大规模感染者潮,或许……是更可怕的情况,就像王中尉曾经描述过的那样,队伍内部有人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异。
“吱嘎——”
车队在最靠近第一架运输机舱门的地方停了下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刚落,王中尉已经猛地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迫。他甚至没有完全站稳,就对着身后陆续停下的车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微微变形:
“所有人!停车!全部警戒!这里不对劲!重复,这里非常不对劲!”
这声吼叫如同惊雷,瞬间劈散了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幸存者们几乎是本能地行动了起来。车门被迅速推开,人们鱼跃而出,动作因为训练和求生的本能而显得异常迅捷。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武器保险被打开的“咔嚓”声、以及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以王中尉所在的指挥车为核心,自发地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圆形防御圈。士兵们自然占据了外围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