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比如停着的警车,或者匆忙行走的行人——任何能解释这诡异寂静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将脸凑近玻璃。
下一秒,时间仿佛凝固了。
里恩的身体瞬间僵直,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他的瞳孔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急剧放大,呼吸骤然停止。紧接着,一声充满了恐惧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妈的!本!卡洛斯!你们快来看啊!”
那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充满了本和卡洛斯从未在他身上听到过的极致恐慌。
本和卡洛斯正在检查玄关处的鞋柜,听到这声叫喊,心脏几乎同时漏跳了一拍。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骇。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客厅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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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本一边跑一边问,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
他们冲到里恩身边,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迫不及待地拨开另外两片窗帘,将脸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然后,世界,在他们眼前,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彻底崩塌了。
窗外的景象,取代了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虽然破败但充满生机的克莱奥帕斯街道。那不是电影,不是游戏,是血淋淋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现实。
感染者。至少有三十个,或许更多。他们漫无目的地在曾经车辆通行的马路、人行道和邻居家的前院里游荡。他们的动作僵硬而扭曲,有的低着头,步履蹒跚;有的则以一种不自然的、关节仿佛生锈的方式拖动着手脚。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深色的、已经干涸或是仍在流动的污渍——那无疑是血迹。隔着玻璃,听不清具体的声音,但能隐约捕捉到一种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噪音。
距离他们窗户最近的一个“人”,曾经可能是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性,此刻他的西装被撕扯开,衬衫前襟是一片大片褐色的血污,他的半边脸颊不自然地凹陷下去,眼睛空洞无神,只剩下浑浊的眼白。他正用头一下下地、无意识地撞击着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更远处,几个身影正围在一起,俯身在什么东西上……蠕动。从缝隙中,可以看到一抹刺眼的红色和破碎的布料。本胃里一阵翻涌,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街角,一辆汽车侧翻着,车窗碎裂,车门扭曲地开着。另一辆则直接撞进了街对面的便利店橱窗里,燃烧过的黑色痕迹爬满了墙壁。
阳光明媚,甚至有些刺眼,但这光明非但没有带来希望,反而像一盏巨大的无影灯,冷酷地照亮了这片人间地狱的每一个细节。这种光明与恐怖的强烈反差,让眼前的景象更具冲击力,也更令人绝望。
“我的上帝……”卡洛斯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本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线索——封锁、口罩令、警察的枪声、晕倒发烧的人、家庭的寂静——在这一刻,被窗外这些游荡的、不再是人类的怪物,串联成了一条清晰而残酷的链条。
疾病?隔离?不,这远不止是疾病。这是崩溃。是整个文明秩序的彻底崩塌。警察没有来救援,他们要么消失了,要么……也变成了这地狱图景的一部分。
他们醉酒沉睡的这一个晚上,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他们被遗弃了,被困在了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孤岛上,而岛屿周围,是汹涌的、由死亡和怪物构成的海洋。
三人如同三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像,僵立在窗前,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震惊,将他们牢牢地钉在了这地狱景象的观景窗前,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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