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板上那行用红色记号笔写下的、关于战术核打击的最终应急协议,像是一把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了本的大脑,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和感觉。周围灯火通明的商场,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可能的庇护所,而是一个巨大、华丽且即将被彻底焚毁的棺材。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刺眼的闪光,那吞噬一切的冲击波,那将万物化为玻璃和灰烬的高温……死亡从未如此具体,如此宏大,如此无可抗拒。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白板,仿佛灵魂已经被那行字抽离了躯体。连左肩伤口持续传来的疼痛,似乎都变得遥远而微不足道。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挣扎,求生,寻找同伴……在核打击面前,这些都成了徒劳的笑话。
就在他沉浸在这灭顶的绝望和悲伤中,几乎要失去所有力气瘫软下去时——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明显金属质感的物体,毫无预兆地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与此同时,一个刻意压低、但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男性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别动。把枪丢掉。举起手来。”
本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甚至没有感到恐惧,因为核弹的阴影已经占据了所有恐惧的额度。他只是依循着本能,缓缓地弯下腰,将手中那支刚刚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的军用霰弹枪,轻轻放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然后,他依言举起了双手,动作缓慢而配合。
“朋友,”本开口,声音因为干渴和之前的冲击而异常沙哑,他甚至没有回头,“我不会反抗的。你可以去看看那个白板上面的内容……看完你就明白了,我们都没必要……”
他试图用共享的绝望来化解对方的敌意。
然而,身后的男人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他似乎早已洞悉一切:“我已经看过了。”
本微微一愣。看过了?那他为什么还……
没等他想明白,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我有办法逃出去。但你得保证,你不会攻击我。”
逃出去?这三个字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刺穿了本被绝望麻木的神经。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尽管对方可能看不到他的动作。
“老兄,”本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的诚恳,“我已经快死了。被感染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撤离,或者找到那种该死的基因治疗剂。我没理由,也没力气攻击你。”
他主动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点,试图换取信任。
话音落下,他感觉到后脑勺上那冰冷的触感停顿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目光正在审视他举起的双手,可能还在打量他左肩那明显不正常、渗着血的绷带。
“你感染了?”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疑问,但枪口的压力似乎减轻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是,”本坦然承认,语气中带着苦涩,“为了掩护我的两个朋友,被那些鬼东西咬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本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响。抵在他后脑勺上的冰冷触感,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对方……把枪放下了?
他缓缓地,带着警惕和难以置信,转过身。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国民警卫队作战服的男人。对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脸上混合着疲惫、污垢和长期紧张留下的刻痕,但眼神依旧锐利,保持着军人的警觉。他手中握着一把M9手枪,枪口此刻垂向地面,没有指向本。他的作战服上有几处破损和深色的污渍,看起来经历了不止一场恶战。
本的视线迅速扫过对方,最终定格在对方的脸上。他刚想开口询问逃离的方法,一个更迫切的问题却抢先冲出了喉咙,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你……你刚才说你有办法逃出去?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治疗剂?”
那国民警卫队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在他年轻却写满沧桑和绝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