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布特湾,到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并非秩序井然的撤离点,而是一片庞大、寂静、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废墟防线。
一道由数个标准海运集装箱、灰扑扑的沙袋和狰狞带刺的铁丝网构成的巨型屏障,横亘在整个港口入口前方。集装箱被杂乱地堆叠成两层楼高,沙袋填充着缝隙,铁丝网像扭曲的黑色藤蔓,缠绕在集装箱之间和屏障顶部。这道防线原本的设计意图显而易见——利用港口的现成资源,构建一个坚固的堡垒。
但此刻,它已千疮百孔。巨大的、扭曲的金属缺口如同被洪荒巨兽啃噬过,撕裂了集装箱单薄的箱壁;沙袋工事大面积坍塌,里面的沙粒倾泻而出,与地面上干涸的、难以辨明来源的深色污渍混合在一起;铁丝网被蛮力扯断、踩踏,卷曲着耷拉在破损的障碍物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海风腥气、淡淡的硝烟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
通过那些被暴力破开的巨大缺口,可以瞥见防线后方停放着更多的军用车辆——卡车、悍马,甚至还有一两辆轮廓模糊的、类似装甲运兵车的影子。它们静静地停在那里,如同为某个早已结束的葬礼献上的钢铁花圈。
整个港口区域,死寂。没有海浪拍岸的声音(或许被码头结构阻挡了),没有风声之外的任何响动。那种寂静,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厚重,都要压抑,仿佛声音本身也被这片区域的某种东西吞噬了。
杰克的心脏沉了下去,但他握枪的手更加稳定。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M16步枪,枪口微微下压,指向那片寂静的死亡区域,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令人心悸的宁静:
“小心点…这地方不对劲。太安静了。里面…可能藏着很多东西。”他没有明说“感染者”,但每个人都懂。
不需要更多提醒。幸存者们——李、汤姆、丹尼尔,甚至包括紧握着简陋铁管的老陈和爱丽——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玛利亚将阿什紧紧拉到自己身后,小男孩的大眼睛里映照着那片庞大的、破败的钢铁壁垒,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一个相对较小的缺口,侧身钻了进去,正式踏入了瓦拉布特湾。
眼前是一片更加令人窒息的景象。原本宽阔的码头区域,此刻变成了一个由废弃军用车辆构成的、错综复杂的迷宫。卡车、吉普车、运输车,以各种角度停放着,有些撞在了一起,有些则被焚毁,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它们堵塞了大部分通道,只留下狭窄的、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缝隙。地面上散落着弹壳、破碎的玻璃、撕裂的帆布和更多无法辨认的杂物。
空气中那股腐败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明显,虽然依旧没有看到活动的感染者,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从那些车辆残骸的阴影深处,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们必须时刻警惕每一个车厢内部、每一处车辆形成的视觉死角。杰克的步枪枪口随着视线快速移动,汤姆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手指虚扣在扳机护圈上,李则不断回头,确保队伍后方安全。丹尼尔试图记下他们曲折的前进路线,但在这片钢铁迷宫里,方向感很快便迷失了。
压抑。除了压抑,还是压抑。只有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以及脚踩在碎玻璃和金属屑上发出的、被刻意放轻的细微声响。
在迷宫般的车阵中跋涉、迂回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当他们从一个由两辆侧翻卡车形成的狭窄通道中挤出来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出现在面前。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用醒目的白色油漆,清晰地喷涂着一个巨大的、标准的“工”字形直升机起降坪标志。白色的线条在灰暗的地面上异常刺眼,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然而,这片象征着希望的停机坪,此刻却空无一物。没有直升机,没有等待的士兵,只有死寂。
除了他们刚刚钻出来的这个路口,在停机坪的对面,大约五十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