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主楼,紧急医疗室。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无影灯白晃晃地亮着,照得人有些眼晕。
这里平时大概只能处理一些切水果切到手或者不小心扭伤脚踝之类的小伤。
今天,这里却迎来了一场真正的急救。
陈瑾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放在那张铺着一次性无菌单的窄床上。
“医生!人呢!死哪去了!”
那种平时总是保持的慵懒和游刃有余彻底崩塌了。
少年现在的样子狼狈极了。
那身原本剪裁得体昂贵无比的白色西装,此刻已经完全不能看。后背被大片暗红色的血渍浸透,洇染开来的形状触目惊心,像是在白布上泼了一碗变质的红酒。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甚至还沾着几根从林子里带出来的枯草。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提着药箱冲了进来,脑门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也是倒霉。
本来今晚只是作为宴会的医疗保障人员,坐在后勤室里喝茶看报纸,谁知道会摊上这档子大事。
“陈、陈少……我来了,我这就看。”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戴上手套。
当他的视线落在伍茗那条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右臂上时,专业的本能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剪刀。”
伍茗平静地开口。
她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袖。
“直接剪开吧,脱不下来了。”
这件衬衫的布料虽然不便宜,但现在也没救了,而且血已经凝固了一部分,布料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硬脱只会撕裂伤口。
医生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对对对,剪开。”
他拿起一把医用剪刀,顺着衬衫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向上剪去。
“咔嚓、咔嚓。”
陈瑾站在旁边,盯着医生的手。那种眼神凶狠得像是如果医生手抖一下,他就要把这间屋子拆了。
随着布料被剪开剥离,那道狰狞的伤口终于完整地暴露在灯光下。
深长的刀伤从手臂上方一直延伸到肩膀,皮肉向两侧翻卷开来,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组织和浅黄的脂肪层,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珠。
光是看一眼,都会让人产生生理性的幻痛。
医生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这种级别的伤,哪怕是在急诊室也不多见,更别说是在一个年轻女孩身上。
“这……这得缝针。”
医生咽了口唾沫,快速判断着伤情。
“伤口太深了,得先清创,然后分层缝合……有些血管还得结扎止血。”
他说着,看向伍茗。
“小姑娘,我给你打麻药,可能会有点涨。”
伍茗点了点头。
“好。”
医生拿出一支注射器,吸入局部麻醉药,他捏起伤口边缘的皮肤,将针头扎了进去。
“别看。”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挡在了伍茗的眼前。
陈瑾的手在微微发抖。
“……别看这种东西。”
“我不怕。”
少女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
“只是缝个针。”
“我让你别看就别看!”
陈瑾咬着牙,语气有些凶。
“闭上眼睛。”
好吧。
伍茗依言闭上了眼睛。
清创开始了。
这是一项精细且残忍的工作。
医生用镊子夹着沾满碘伏的棉球,一遍遍擦拭伤口内部,清理那些残留的泥土,木屑和可能的细菌。
虽然打了麻药,但那种器械在肉里搅动的感觉依然会顺着神经传导上来,变成一种酸胀和拉扯感。
伍茗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