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喝了一口放下。看见书童脸上红扑扑的,就问:“你在哪儿喝了酒?” 书童从桌上砚台底下拿出一张帖子给西门庆看,说:“这是后边六娘叫小的到房里给我的,说是花大舅那边送来的,说的是车淡那几个人的事。六娘让小的收着给爹看。六娘还赏了小的一杯酒喝,没想到脸就红了。” 西门庆看了帖子,上面写着:“犯人车淡等四名,请多关照。” 看了之后,递给书童,吩咐道:“放在我的书箱里,让底下人明天到衙门里禀告我。” 书童接过来放在书箱里,又站在旁边伺候。西门庆见他喝了酒,脸上红白相间,嘴唇红嘟嘟的,露出一口白牙,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于是起了淫心,把他搂在怀里,两个人亲嘴咂舌。这小厮嘴里含着香茶桂花饼的味道,身上薰得喷香。西门庆伸手撩起他的衣服,褪下花裤子,摸他的屁股,还嘱咐他:“少喝点酒,不然把脸给糟践了。” 书童说:“爹吩咐了,小的记住了。” 两个人正在屋里亲热。忽然一个穿青衣的人,骑着一匹马,走到大门首,跳下马,向守门的平安作揖,问道:“这里是问刑的西门庆老爹家吗?” 平安因为书童没请他吃酒,正一肚子气,半天不搭理。那人一直站着,说:“我是帅府周老爷派来的,送转帖给西门老爹看。明天要给新平寨坐营须老爹送行,在永福寺摆酒。还有荆都监老爹、掌刑夏老爹、营里张老爹,每位分摊一两银子。特地来通知,麻烦门上的哥哥通报一下,小人还等着回话呢。” 平安这才拿着转帖往后边去,打听西门庆在花园书房里,就走了进去,转过松墙,看见画童儿在窗外台基上坐着,画童儿见了平安摆手。平安就知道西门庆和书童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悄悄走到窗下偷听。过了半天,听见里面气喘吁吁的,还有脚蹭地的声音。西门庆叫道:“我的儿,把身子摆正了,别动。” 然后半天没动静。只见书童出来,给西门庆舀水洗手,看见平安和画童儿在窗子下站着,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往后边去了。平安把转帖拿进去,西门庆看了,拿笔签了字,吩咐道:“到后边问你二娘要一两银子,让你姐夫封好,给那人送去。” 平安答应着去了。
书童端了水来,西门庆洗完手,回到李瓶儿房里。李瓶儿问:“你喝酒吗?让丫头给你筛酒。” 西门庆看见桌子底下放着一坛金华酒,就问:“这是哪儿来的?” 李瓶儿不好说是书童买来的,就说:“我一时想喝点酒,就让小厮去街上买了这坛来。打开就喝了两杯,就不想喝了。” 西门庆说:“哎呀,前头有的是酒,你还花钱买!前几天我赊了丁蛮子四十坛河清酒,放在西厢房里。你要喝,让小厮拿钥匙去取。” 李瓶儿之前吃的一碟烧鸭子、一碟鸡肉、一碟鲜鱼还没动,就让迎春安排了四碟小菜,切了一碟火薰肉,摆下桌子,在房里陪西门庆喝酒。西门庆也不问这些菜是哪儿来的,可见平时家里吃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这些根本不算啥。西门庆喝酒的时候想起了那事儿,问李瓶儿:“刚才书童拿的那帖子是你给他的?” 李瓶儿说:“是门外花大舅那边来说的,让你饶了那几个人。” 西门庆说:“前几天吴大舅来说,我没答应。要不是看在花大舅的面子上,我肯定要把这伙光棍送审。既然是他说情,我明天到衙门里,每人打一顿就放了他们。” 李瓶儿说:“又打他们干嘛?打得鼻青脸肿的,多难看!” 西门庆说:“衙门就是这样,我管他们难不难看。还有比他们金贵的人呢。” 李瓶儿说:“我的哥哥,你做这掌管刑罚的官,平时在衙门里多给人行点方便,也是积德行善,别的不说,就当是为咱们这孩子积福吧。” 西门庆说:“可不是嘛!” 李瓶儿说:“你以后也少折磨人,能将就就将就点,哪儿不是积福的地方啊。” 西门庆说:“公事可不能讲情面。”
两个人正喝着酒,只见春梅掀着帘子进来了。看见西门庆正和李瓶儿腿挨着腿喝酒,就说:“你们倒自在,喝着好酒!这都这么晚了,就不想派个小厮去接接娘?就来安儿一个跟着轿子,隔着那么多门户,万一回来晚了,你倒放心!” 西门庆见她花冠没戴整齐,头发也乱糟糟的,就满脸堆笑说:“小油嘴,我猜你睡觉来着。” 李瓶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