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一阵香风飘过来,还伴着笑声,四个唱曲儿的用汗巾搭着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应伯爵一见,立马开启调侃模式:“我的小祖宗们,谁教你们这么乖的?搭着汗巾子,这是急着要走啊?不唱段曲儿就想溜?没门!你们知道请你们来一趟多贵不?轿子钱就四钱银子,能买一石七八斗红梭米,够你们鸨子一家吃一个月的!” 董娇儿不服气地怼回去:“既然这么便宜,那您也入我们这行得了!” 洪四儿也帮腔:“这都快二更天了,放我们回去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齐香儿补充道:“明天我们还得去门外送殡。” 应伯爵追问:“谁家的殡啊?” 齐香儿说:“就是街边开门做买卖的那家。” 应伯爵立马想起之前的事:“莫不是王三官家?上次你们不就因为他被连累了吗?多亏你大爹出面,才把你们捞出来。这次可别再跟他掺和到一块儿了!” 齐香儿脸一红,骂道:“你这老不正经的,胡说八道啥呢!” 应伯爵嘿嘿笑:“我胡说?我可没老糊涂!你们四个小丫头,我还收拾不了?” 洪四儿笑着说:“您也就嘴上厉害,真比起来,还不一定谁厉害呢!” 应伯爵也不生气,指着她们说:“别贫嘴了,赶紧拿乐器来,每人唱一套,唱完就放你们走!” 西门庆也帮腔:“行了行了,你们俩递酒,俩唱曲儿,给老舅助助兴。” 齐香儿赶紧说:“我跟月姐唱!” 说着郑爱月儿抱过琵琶,齐香儿弹起古筝,坐在交床上唱了一套《越调?斗鹌鹑》“夜去明来”,董娇儿给吴大舅递酒,洪四儿给应伯爵递酒,几人又喝了几轮,才把四个唱曲儿的打发走。
送走唱曲儿的,西门庆还想留吴大舅再喝会儿,又叫春鸿过来唱了套南曲,才吩咐棋童备马、拿灯笼送吴大舅回家。吴大舅摆摆手:“不用备马了,我跟应二哥一路走就行。” 西门庆说:“那也行,让棋童打灯笼送你们到家。” 吴大舅和应伯爵起身告辞,西门庆送到大门外,特意跟应伯爵叮嘱:“明天你可得上点心,把甘伙计带来见我,咱们赶紧把合同签了。我还得跟乔亲家商量商量,好收拾对门的房子卸货。” 应伯爵拍着胸脯保证:“哥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俩人作别后,吴大舅跟应伯爵一路走,好奇地问:“刚才姐夫说收拾房子,是要干啥啊?” 应伯爵说:“韩伙计从杭州拉的货到了,姐夫要开个缎子铺,就用对门的房子,让我帮着找个伙计。” 吴大舅点点头:“那等开张的时候,咱们这些亲戚可得去贺贺。” 说着就到了应伯爵家胡同口,吴大舅让棋童:“你送应二爹回家,我自己走就行。” 应伯爵推辞:“不用不用,棋童你送老舅,我进胡同就到了。” 俩人又客气了几句,才分道扬镳。
西门庆打发走众人,也累得够呛,回后院月娘房里歇了一夜。第二天,应伯爵还真把甘出身带来了,甘出身穿着青衣,见了西门庆赶紧磕头,俩人聊了聊买卖上的事,西门庆还挺满意,就叫崔本过来,一起去跟乔大户商量收拾房子的事。乔大户也是个爽快人,跟崔本说:“以后铺子的事,你就跟你亲家爹商量着办,不用跟我客气。” 当天就跟甘伙计签了合同,还让应伯爵做担保,约定赚了钱按十分分:西门庆五分,乔大户三分,剩下的二分韩道国、甘出身和崔本三人分。接下来就开始忙活收拾房子,盖土库、画招牌,就等货船到了卸货开张。西门庆还在后院收拾了一所书院,请温秀才来当先生,专门帮他写书信,每月给三两银子工钱,四季还有礼物,又派了画童伺候他。平时家里宴客,也常请温秀才过来陪客,这些琐事咱就不多说了。
眨眼间西门庆的生日就过了,第二天一早,西门庆就请了任医官来看李瓶儿,自己则去对门盯着收拾房子。杨姑娘也先回家了,李桂姐和吴银儿还没走。吴月娘买了三钱银子的螃蟹,中午煮了,请大妗子、李桂姐、吴银儿等人一起吃。正吃着,月娘请的刘婆子来了,是来看官哥儿的,刘婆子看了看,说:“哥儿是受了惊,得停几天奶。” 又留下几服药,月娘给了她三钱银子,打发她走了。
孟玉楼、潘金莲和李桂姐、吴银儿、西门大姐则在花架底下摆了张小桌,铺着毡条,一起抹骨牌赌酒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