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透过老旧居民楼有些斑驳的窗户,在楼道里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周雨彤站在陈家老房子的门外,手里紧握着测量工具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抬手按响了门铃。
几乎是在门铃响起的瞬间,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仿佛张慧兰一直等在门后。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雨彤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张慧兰侧身让开,语气热情依旧,仿佛她们之间从未隔着那场难堪的离婚官司。
“阿姨好。”周雨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弯了弯腰,换上门口准备好的拖鞋。踏进玄关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老房子特有的、淡淡的木料和书香味道。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曾留下过她和陈嘉铭的足迹和回忆,此刻却像细密的针,无声地刺痛着她的神经。
她不敢四处张望,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阿姨,我先量一下尺寸,了解一下房屋结构。”周雨彤从工具包里拿出激光测距仪、卷尺和笔记本,语气尽量保持专业和平静。
“哎,好,你随便看,随便量。”张慧兰连连点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地操作仪器,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眼中掠过一丝感慨。眼前的周雨彤,褪去了曾经的娇气和浮躁,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和专注,瘦削的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股韧劲儿。
周雨彤摒弃杂念,开始投入工作。她仔细测量着客厅、卧室、厨房每一个空间的尺寸,记录下墙体的厚度、门窗的位置、梁柱的结构。她甚至蹲下身,检查地面的平整度,观察采光的角度,询问张慧兰和陈卫国的生活习惯和个人需求。
“叔叔腰不太好,卧室的床垫可能需要考虑支撑性好一些的,旁边最好留出足够的空间方便起坐。”
“阿姨您喜欢收纳,这里的墙面可以做成整面的储物柜,分类会更清晰。”
她一边测量,一边提出初步的想法,语气认真而恳切。张慧兰在一旁听着,不时点头,心里那份因为儿子而产生的隔阂,在周雨彤这份专业和用心中,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些。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了。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清晰传来,紧接着,大门被推开。
周雨彤正背对着门口,蹲在客厅角落测量一个插座的精确位置。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地回过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嘉铭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他推门而入,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客厅,然后,毫无防备地,与那双他以为此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周雨彤半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卷尺,仰着头,脸上因为刚才的劳作带着些许红晕,眼神里充满了猝不及防的惊慌和无处遁形的尴尬,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陈嘉铭显然也愣住了。他的脚步顿在玄关,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周雨彤。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阳光透过窗户,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却照不亮这凝滞的氛围。
周雨彤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慌忙想站起身,却因为蹲得太久,腿有些发麻,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
就在这时,陈嘉铭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母亲,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妈,您电话里说身体不太舒服,没事吧?”
张慧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早上起来有点头晕,现在好多了。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顺路,回来看看。”陈嘉铭淡淡地回答,目光甚至没有再次扫向周
